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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几天中,秦晓彤已经弄清楚了这个村子的身份证问题。村子的户口本和身份证都在村长手中,谁家有人要出门打工,村长会将身份证交给他。因为这边过于偏僻,户口本的更新非常不及时,一般只有在要办理新身份证的时候,才会连待办身份证的未成年人所在家庭户口本一起更新。而新身份证的办理,是三年一次,届时,十六岁到十八岁的孩子会一起办。上一次办理新身份证是两年多前,再有三个月,秦晓彤就差不多到十六岁,可以一起跟秦二强一起办新身份证了。

得到这个消息,秦晓彤很振奋,还有三个月,拿到身份证之后她就能想办法离开。

第二天,秦晓彤单独送秦四强去上学。傻根也是天然村的,就和秦四强约好在村口见,两人一道去上学。秦四强本来根本不想让秦晓彤送,他讨厌看到秦晓彤,不过秦土根不放心他,怕他在路上玩闹耽误了读书,甚至遇到危险,所以无情镇压了秦四强的反抗。

秦四强和傻根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理也不理跟在后方的秦晓彤。傻根是个七岁的小男孩,长得没秦四强壮实,瘦瘦弱弱的,但比秦四强高,像根竹竿似的。

两个小男孩叽叽喳喳说了一路,秦晓彤听到陆泽给傻根起的英文名是史蒂夫。她还得知,昨天陆泽给他们起了英文名,发了新书后,就让他们自己在教室里看书,他什么也没教。今天这两个小男孩都很兴奋,他们觉得昨天陆老师没教他们东西,今天总该教了,都很期待今天的课程。

一个半小时之后,三人到达了山坳,而李家村的四个男孩也早到了。六个男孩熟门熟路地进了一间没上锁的房间,秦晓彤跟过去看了下,那应该是间教室,放着十来套单人新桌椅,讲台和黑板看起来都是新的。

这一排平房很旧,应该早就存在的了,不过这间教室,应该是在陆泽来之前才刚弄好的,一切都是新的。教室有门有窗,还有白炽灯,不看教室外部面貌,单看里面的话,跟普通学校的教室似乎也没太大区别。

秦晓彤刚看了会儿,秦四强就咋咋呼呼地要赶她走,她只好转身离去。在走出山坳时,她回头看了眼,刚巧看到陆泽打着呵欠从旁边的房间走出来,吸着盒牛奶走到教室。

秦晓彤眉头微皱,转身离去。只是在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回想刚才看到的一幕,以及之前听到的傻根和秦四强的对话。天然村和李家存这边,从前应该并未有人来支教过,所以这里完全是陆泽的爷爷新开辟出来的。陆泽如果好好教也就罢了,可他如果每天都让这些孩子们自习,他们根本什么都不懂,连拼音都不认识,又能自学到什么呢?长此以往,他们将不会再对学习感兴趣,他们走出蒙昧的第一步就会完全断绝。

这段时间以来,秦晓彤发现村里人没有一个觉得买卖妇女有什么不对。他们不识字,不懂法,只知道生存与繁衍,他们都是蒙昧无知的,对他们来说,社会道德和法律法规什么都不是。而能改变这一切的,只有教育。她希望下一代的思想能在教育中完全改变,并因此影响上一代,让买卖妇女的事不再发生。没有了市场,拐卖妇女的事件才能逐渐减少。

秦晓彤不知道她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太过深远,但有些事她力所能及,她便想试试。

她突然停住脚步,几秒后转身走了回去。

秦晓彤走出不远,回到山坳中便透过教室的玻璃看到陆泽坐在讲台上无聊地玩着指甲,而台下的孩子们在低头看书,时不时抬头祈求地看看陆泽,见他根本毫无反应,又失望地低头,继续茫然地看起书来。

陆泽突然脸色一变,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跑了出来。他额头冷汗直冒,英俊的面容因为痛苦而微微扭曲,刚出教室他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秦晓彤,一怔之下停住了脚步,维持着微微弯腰抱肚子的状态,呆呆地看着秦晓彤。

秦晓彤刚要开口,陆泽脸色又是一变,腰弯得更低了些,小碎步跑到平房尽头的棚子那儿,掀开帘子冲了进去。

秦晓彤有些楞。

陆泽这是……拉肚子了?

秦晓彤倒没料到一回来就遇到这尴尬的一幕,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不是要等在这里,等他上完厕所后,再跟他隐晦地谈谈上课的事?

在秦晓彤心内摇摆不定的时候,那边帘子突然掀开一道缝,一只干净的手伸出来,对她招了招手。

空地上只有秦晓彤一人,陆泽自然是在对她招手。

可他让她过去干什么?总不能是没带纸吧?

秦晓彤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抬脚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