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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南抱着脑袋,对旅店老板说:“等等,您让我想一下——”

说白了,货币这个东西,是一种互信的契约——你信它值这么多,我也信,咱俩的认知是一样的,货币才能作为商品的中间媒介辅助交易。

信神这回事,主要在于自己信;而货币,主要在于“别人相信”1。

旅店老板手里的这一小把贝币,固然轻便美观,但它在乌鲁克并没有实际的价值。贝币能够建立起如今的币值信任,一定经过了相当漫长的时间,双方才形成了共同互信。如今埃利都竟然说不承认,就不承认了——这是何其荒谬的行为?

但不得不说,如果埃利都真到了想要与乌鲁克开战的地步,那么直接毁约的行为的确最为有效——这让乌鲁克的普通人,例如眼前这位旅店老板,蒙受相当严重的损失,并可能严重影响乌鲁克的民心与士气。

所以,两个城邦之间的局势已经到这么危急的境地了吗?

为什么之前乌鲁克还在歌舞升平地举办“圣婚典礼”,为什么与埃利都交恶的风声她一丁点儿都没听到……

伊南一骨碌爬起来:“我这就去见巫!”

她知道巫为什么这么消停了。

知道巫为什么任由她搅乱了圣婚典礼了。

知道巫为什么这几天坐视她约见各路嘉宾,却始终不声不响了。

敢情是早就想好了,一旦与埃利都出现纷争,就让她这个“圣女”来顶缸。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人在屋中坐,缸从天上来”。

但这时候她根本顾不上去责怪巫,去追究巫和祭司们究竟在整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她现在要做的,是赶紧搞清楚乌鲁克与埃利都之间,矛盾究竟在哪里,双方冲突已经到哪个阶段了。

伊南起身出门,杜木兹马上说:“南,我跟你一起!”

可怜的旅店老板被甩在房间里,捧着一小把贝币,欲哭无泪:“明明这些曾经能值一头羊,现在,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