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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羲之心想,我是个孤儿,没有任何势力仰仗,怎么可能被郗鉴选为女婿,反正没戏,干脆放飞自我好了,他脸也不洗,头也不梳,连鞋子都没穿,衣襟大敞,露出了肚皮,摇摇晃晃走到东窗的床边,躺下来了。

宿醉之后的人都觉得特别饿,刚好案几上盘子,放着胡饼招待客人,王羲之闻到饼香,就拿着饼吃起来,饼渣落在肚皮上也懒得管。

郗鉴的幕僚进来了,五个少年连忙上前行礼,只有王羲之继续躺在东床上吃胡饼。

幕僚回到京口,和郗鉴细说了王家选婿的事情,“……琅琊王氏的弟子素有琳琅满目之誉,自然个个都是好的,也都有求娶大小姐的诚意,见我过去,一个个争相表现才艺,唯有一个少年,一直坦腹高卧,若无其事的吃胡饼,一句话都没有说。”

郗鉴顿时对东床吃饼少年有了兴趣: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第199章 东床快婿

郗鉴问:“这个与众不同的少年是谁?”

幕僚颇有些遗憾,“是王公的侄儿,叫做王羲之,南渡的时候父母双亡,成为孤儿,王公仁厚,将他养在乌衣巷,当做亲儿子一样照看,相亲时也把他叫来,和亲儿子一样对待。”

郗鉴给王导写信,表示他看好王羲之。

王导不明白郗鉴为何看好王羲之——这个侄儿说话有些结巴,难道郗鉴不在乎?

其实郗鉴根本不知道王羲之有口吃的问题,因为那天幕僚在乌衣巷相亲择婿时,宿醉的王羲之袒胸露腹在胡床上吃饼,没有说过一句话啊!

身为长辈,王导怎么可能对郗鉴说侄儿的缺点呢?孤儿可怜,他既然有这个运气被郗鉴看中,许配长女,王导为王羲之高兴。

王导要次子王恬带着聘礼和王羲之去京口提亲。

天上掉下个馅饼砸在王羲之头上了,他受宠若惊,本来以为那天相亲只是走个过场凑人头,他一个孤儿怎么可能被郗鉴看中,可是郗鉴偏偏看中他了。

临行前,王导只交代侄儿三个字,“少说话。”

王羲之惴惴不安,觉得自己一个孤儿,还有口吃的缺陷,配不上郗家大小姐,于是去了娄湖别院辞别王悦和清河,王悦听了,笑道:“你们两个有缘分,佳偶天成,你不用自卑,以平常心对待即可,少说话,多写字,突出的长处,郗鉴也是喜好书法之人,想必郗璿也喜欢。当年我把一串小铃铛送给你玩,那铃铛就是郗璿送给我的。”

清河问道:“小姑娘为什么送你铃铛?”

王悦把话题岔开,“这不是重点,现在要鼓励羲之去提亲,有了郗鉴这个岳父当靠山,羲之将来就不用愁了。”

王羲之有口吃的毛病,注定在官场上只能混个闲散的职位,他需要靠山。

清河把自己的好东西整理出几个箱子,要王羲之拿去当聘礼,“郗鉴是我的故友,他看到这些东西,就晓得我是支持你的,你提亲就多一份胜算。”

王悦和清河,一个口头鼓励,一个物资鼓励,王羲之感动不已,桓温驾着牛车载着清河送的礼物,帮王羲之运到乌衣巷。

桓温给父亲桓彝里料理丧事后,就一直跟着王悦,成为他的左右手,帮忙料理赈灾粮食发放的事宜,如今到了秋收的季节,新的粮食丰收,暂时缓解了粮食危机,桓温就比以前闲一些了。

桓温王羲之到了乌衣巷,把清河所赠礼物归于聘礼之中,王导的僚属谢尚听说此事,来见两位好朋友,“走,去我家,我今日准备了好酒,为羲之送行壮胆。”

谢尚就是王家对面邻居的谢家子弟,因长的美,擅长音律舞蹈,书法清谈,还会骑马射箭,几乎不所不能,少年才华横溢,被王导器重,赞他很有族中曾经是竹林七贤之一的王戎年轻时候的风采,所以谢尚年纪轻轻就在王导的宰相幕府中当差,和王羲之桓温相识。

到了谢家,谢尚打趣有些怯场的王羲之,谢尚年纪最长,已经成亲了,说道:“女人没什么可怕的,你大方一点,不要局促。”

为了给王羲之壮胆,谢尚干脆打散头发,梳了个十字穿环髻,穿上妻子的紫罗裙,打扮成女人,坐在窗台上,翘着脚,弹着琵琶,信口做了乐府诗《大道曲》,还边弹边唱:

“青阳二三月,柳青桃复红,车马不相识,音落黄埃中。”

王羲之和桓温都是十五岁的单身狗,看到比女人还美艳勾魂的谢尚着紫罗衣坐窗翘脚弹琵琶,顿时嫩脸一红。

谢尚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两个少年,“唉,你们……见了我都这样,真见了女人,是不是都要手足无措?没见识,今晚我带你们秦淮河的画舫,找几个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