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被刘隗参奏的官员都有个共同点的特点——他们都是王导全力提携的人。
所以没有谁是正义的,都是政治利益角逐。
这一百年来,无论国家如何更迭,城头变幻大王旗,换谁做皇帝,都是士族把持朝政,皇权旁落,无论刘槐如何死咬不住不放,这些被参奏的官没有一个人获罪或者丢官,都被王导拦下来,用金钱
赎罪或者调遣的方式,换一个地方继续做官。
王导必须保住他们,无论他们是否有罪,因为如果王导不在下面兜住他们,那么以后谁敢站在王导这边,去支持王导推行的《侨寄法》等新政?
政治,就是利益的交换。王导和太兴帝在背后斗法,前面的马前卒必须要养肥了才好“打仗”。
刘隗是太兴帝最能打的一匹马,想要马儿跑,就得加料喂养马匹吃小灶,太兴帝想起王悦在台城慷慨陈词,把最擅长骂人参人的刘隗都骂得抬不起头的那一幕,心头一亮:
对啊!我知道怎么把临海公主卖个好价钱了!既然王悦那么维护羊慧皇后,和有铁嘴之称的刘隗硬碰硬,那么我干脆把羊慧皇后唯一的亲生女儿嫁到刘家去!
如此一来,能够安抚被骂得灰头土脸的刘隗,挽回颜面。把公主嫁到刘家,刘家肯定感激皇恩浩荡,更加放心大胆的参人咬人,甘愿当皇帝的一条狗——因为公主之尊,即使刘家将来被王导报复,最坏的结局也不至于灭门。起码能够保住驸马的性命,公主所生的刘家子嗣也会被豁免。
此外,刘隗这种三流士族有公主下嫁,也能光宗耀祖,提升门楣。
还有,就是羊慧皇后之女最后却嫁给王悦痛骂过的刘隗的儿子,这等于是打王悦和琅琊王氏的脸面,这让备受王导压制的太兴帝想想就很兴奋。
太兴帝召见刘隗的二儿子刘绥,刘家为了得到公主下嫁,当然指天发誓表忠心,太兴帝很满意□□,要刘绥把生辰八字交给钦天监,合过八字之后立刻赐婚。
刘家父子领恩而去。
太兴帝叮嘱钦天监的官,务必将此事保密,一切都下旨赐婚之后才能公开。
和王导斗了一年多,太兴帝晓得丞相老谋深算,他若知道了,为了脸面也要从中作梗,阻止这门婚事的。
所以,必须把事情做下,昭告天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临海公主要下嫁刘绥,木已成舟,板上钉钉,太兴帝才能放心。
殊不知祸起萧墙,太兴帝被自己亲儿子太子给“卖了”,他和刘隗的一举一动,就像一个没穿衣服的人在王悦面前乱晃,一览无余。
王悦去找父亲王导,说出了太兴帝的打算。
王导觉得可笑,“唉,咱们皇上的格局,永远都是地主大院一亩三分地的想法,以前当琅琊王的时候觉得他还行。现在当了皇帝,德不配位,脑子也不行,我要是想成为曹操、司马懿这样独断专行、挟天子以令天下的枭雄,还会对他如此客气隐忍?”
“我只是想要建立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百姓也好的大晋,如果运气好,将来国力强盛,收复河山也未可知。可皇上非要一次次的逼我,试探我容忍的底线。每一次的手段都拙劣的可笑,简直像跳梁小丑一般,这那里是帝王的样子啊。当年白痴惠皇帝都比他强百倍!”
王悦心道:一码归一码,您别提我的生父。
王悦说道:“所以我早就放弃皇上,改为培养太子。”
王导问:“太子此人如何?”
王悦说道:“他很听话。我随口一说想听鸡鸣,他就在东宫养了一群小鸡仔。这次清河公主的婚事,也是太子的耳目传来的消息。”
王导想了想,“不管太子对你是真情,还是只是想利用你攀登龙椅,想当皇帝的假意,至少,他不是个蠢货,对亲生母亲一片纯孝之心,这就很难得了。”
王导说道:“你不用担心,我虽然暂时无法把清河公主嫁给你,但是我可以保证让清河公主不会嫁给别人。明天我就要钦天监的人算生辰八字时算出大凶的结果,以此为借口把婚事推掉。”
王悦却摇头说道,“此举不妥,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即使把刘绥这门亲事搅和没了,刘隗还有另外一个儿子,以及各种侄儿外甥,皇上还是会把清河公主卖到刘家去,以笼络刘隗这头恶犬。”
王导问:“那你想怎么办?还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丑话说在前头,我不会同意你杀人或者搞什么美人计,以及仙人跳去破坏刘家子弟名声这种事情。我希望你光明正大的做人,光明正大的做事情,以你的地位,我的能力,你不需要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大道直行,方能得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