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回忆涌上心头时,清河有时候恨不得重新成为吴兴郡瓦当铺子那个卑微无知的少女,混沌度日,无知无觉,吃个王记胡饼铺的乳饼就开心,和一群女郎挤在街道围观美男子出行,尖叫着、欢呼着,踮起脚尖往他们车里投入一束束鲜花。
重新尝一遍过去的痛苦,清河一直独自默默承受着,她羞于对曹淑荀灌王悦启齿,他们三个对她太好了,这一年多来努力寻找她,而她却无力承受过去,经常生出逃避之意,若被他们知道了,应该对她失望吧。
这个痛苦的接受过程只能靠自己,谁也无法帮她分担。
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恣意放飞自我的娇软小公主了,十七岁她变得坚韧,性格也渐渐内敛,以前心思浮于表面,一眼看穿,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十二岁时就敢大胆的表白“王悦,我心悦你”,现在的清河变了,她对回忆的恐惧和逃避,连王悦都没觉察出来。
王悦抱着身心皆受过摧残的清河,耳边响起母亲曹淑那天得知清河跳江失踪时绝望的嘶吼:
“清河替你扛下来前半生所有的苦难和危险,没有清河,你早就死了有一百回了。”
“表面上看,是你一直为她付出,实际上,尚不及她为你付出的九牛一毛。”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她的守护神,其实我错了,她才是我的守护神。
现在,轮到我保护她了。
王悦说道:“你不用做什么了,现在,都交给我。赐婚的事情也交给我,你在娄湖好好休养,保重好自己,每天努力加餐饭。”
清河就在王悦的肩膀上一蹭,擦干眼泪,“不能加餐饭,我最近都被曹夫人羊胖了。”
休养的三个月,曹淑把她当花瓶一样脆弱,谨遵医嘱,不准荀灌像在洛阳的时候教清河防身术,连走快一点都不行,更不准她骑马,就怕清河脑子被“颠”坏了,清河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竹亭对着湖水发愣、刻瓦当,不发胖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