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架上步辇的时候我心里还清楚,就是看不清。幸好小陈和另一个管事都绝对不笨,把银数记下、库门上锁,三把钥匙还了两把给内府原来掌管钥匙的人,而刘福那把,当然是由我留下保管。
御医和皇帝是一起来到的。那时候我因为包了两层锦被,身上觉得热,已经醒了过来。皇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等御医开了方子,他接过来看了看,说道:「照着煎来,快些。」
底下人慌着去办,我裹得像条吐丝结茧的蚕宝宝,眯着眼看他。
「以后晚上不许贪夜贪凉。」他顿了一顿又说:「这个差事又不是叫你一天两天办出结果来,这么拼命做什么?有人回说你昨天亮了大半夜的灯。」
我无力地笑笑,没吭声。
心里有些不安。
这宣德宫里的人一个两个都和人精一样,明宇昨天过来别叫谁看见了去。
皇帝神色如常,在床边坐了下来,手伸过来贴在我的脸上:「热得厉害。早起就该传太医来,讳疾忌医可要不得。」
药没多久煎好送来了,小顺用托盘托着,正要递给我,皇帝一手端了过去,拿调羹搅了搅,舀起来送到嘴边去尝了尝,才喂给我。
喂药?这是想喂给谁看呢?我有些猜疑,有些迷糊,张嘴把药喝了。
我的天,真苦。一眼看到小顺的托盘上还有几粒蜜饯,我眼睛一亮,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伸出一只手:「拿给我。」
皇帝把我的脸扳正,手劲虽然柔和但不容抗拒:「先喝完药。」
情势比人强,我不喝也不行。
皱着眉捏着鼻子,把药碗从他手里拎过来,趁着热几大口喝干。幸好是汤药还热,烫的舌头微麻,苦味不是那么重,要是凉一点再喝,那还不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