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的地上都有人引路,在每一道路口和门口。
手里握着一柄如意,金的,柄上有长长的杏黄丝穗,垂在身侧,轻轻摇摆。
还有一样,是明宇在我出门时塞给我的纸条。
在袖中展开纸条,上面密密写满了蝇头小楷。
我并没有被直接抬到宣德宫,而是到了侧宫,又换了一批人,上来替我摘了头冠,除了衣裳,伏下身子恭敬说:「请主子净身沐浴。」也就是个形式,沾沾水算了。
水是温的,池子底下雕着白玉的莲花,在水波中隐隐动荡。
想起来以前看的宫廷戏,往往享受这样待遇的,都是美女啦、妃子啦之类。
身上的水被轻轻拍干,我让自己忽略这些在身上动来动去的不属于自己的手。
头发被托了起来,晶莹的白玉梳子,沾上了幽香四溢的清油,慢慢梳顺。
有人走上前来,托着衣裳。我有些意外。这里什么东西都是金碧辉煌,这件衣裳却是素白的,比刚才我换下的那件织绣衣服是远远不及。
那人把衣裳抖了一抖展开,眼前一白,像是一片云朵飘了过来。
明明看上去似轻纱软迭,似雾似烟。可是那人把衣裳一抖开给我穿上,心里微微吃惊,竟然比极厚的锦缎还要沉重。
那人解释说:「这还是第一代柳君入宫时的礼服,是传说中的天蚕纱织就,虽然放置了一百多年,却没有丝毫断损黄泛,的确是宝物。」
原来是件古董呢。
那张纸条被我迭的很细小,塞在如意的镂空雕花间,如意被放在案头。衣冠整齐之后,有人捧起如意,双手奉给我。
不真实的感觉,明明是一出遥远的戏剧,可是自己却缘何变成了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