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儿清醒后,一直把他当外人甚至是仇人,她对他的陌生、害怕与痛恨,一举一动,都让他感到心胆俱裂。这样的对待,比死更难受。最后,为了平稳她的情绪,在东毅的建议下,他离开她的视线,离开了那个温暖的家,回到公司。
他一直在沉思,在苦恼,在纳闷不解。员工一个个地下班离开,其他办公室的灯一盏盏地关闭,唯独他,一直靠在大椅上,动也没动过。
灯,蓦然亮起,使整个办公室柔和了不少。
“kev!”袁倩缓缓走到他面前,关切地看着他,“还没走吗?”
濯拓回神,见是她,首先鄂了一下,接着微微扯了一下嘴唇,“这么晚你还没下班?”
“正准备走,不过想起还有一份表格要交给张先生,便上来了。借着外面的灯光,突然见到你,于是进来打声招呼。你没事吧,怎么不开灯?”
其实,只要是脑子稍微清醒的人,都会发觉她话中的漏洞,他不开灯,人又陷在宽大的椅子上,大门掩着,外面的人,如果不是特别留意,是看不到他的。不过此时的濯拓,整个心思都在思雨身上,自然也就没留意到她具体说了什么,更加不可能去探究她话中的意思。
“我……我在想点事情。”他看了她一眼,问:“工作还习惯吧?很抱歉,最近家里发生了点事,都把你忘记了。”
“我挺好的。”袁倩故扮轻松,“你千万不要有内疚感哦,对,宝姨是交代过叫你照顾我,但你家事重要嘛。我与新同事们相处蛮好的,又有张先生的教导。我并没感到任何不适。”
濯拓暗赞她的大方得体,说:“等我把事情处理好,我一定会找你谈谈。你是宝姨的外甥女,也等于我半个妹妹,听张助理讲过,你很有潜力,所以,威濯绝对会重磅栽培你。”
被他一赞,袁倩不由地红了脸,“谢谢你,kev。”她佯装犹豫一下,问,“对了,你刚才说家里发生一些问题,不会很严重吧?”
“呃……”
“对不起,如果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过,”袁倩美丽的脸满是歉意,“只不过姨妈经常说起你,我便也习惯性地对你们关系起来。”
濯拓一听,立刻把心中苦闷说出来,“思雨她最近身体有些问题,经常产生幻觉与错觉。”
“吓?不会很严重吧?好端端地怎么会这样?姨妈还跟我说思雨她很温柔、很懂事呢。”
濯拓叹息,“我也不清楚为何突然这样,见到她整天被痛苦折磨,我心中好像有无数支锋利的刀子来回切割着。”
望着他心疼的表情、迷离的眼神,袁倩犀利的眼眸闪过一丝妒忌,但很快便消逝,她柔声安慰着他:“kev,别这样,你要坚强,思雨还要靠你帮她度过难关呢。”
“可是……见她受苦,我却无能为力,我好痛恨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没用……”他把她当成一个倾诉对象,他把压抑在心底的伤痛,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袁倩绕过桌子,悄悄走到他身旁,白皙的手搭在他肩膀上,低声说,“kev,这不是你的错,思雨变成这样,与别人无关。”
“你知道吗,她现在竟然把我当成陌生人,当成仇人。她还赶我走,她好狠心,竟然这样对我。”濯拓呢喃着,黑眸涌上一丝雾气,俊脸无比悲痛。
“kev,别想太多了,思雨她现在精神有点问题,才那样对你,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呢。如果你愿意,以后心里有什么苦闷,可以找我说,别憋着。”
她的话仿佛一杯清香的茶,自喉咙流到他的心肺,让他感到轻松舒畅,精神倍增,苦楚的心有了瞬间的平复。
就在濯拓心情得到稍微释放的时候,手机蓦然响起。
“阿拓!”电话那端传来沈母焦急的嗓音,“小雨她刚才又发作了,她胡言乱语,不肯喂小睿小玄吃奶,对于他们的哭喊,她也视而不见。”
濯拓脸色大变,“妈,您与爸先看着她,我立刻回去。”他收起电话,一边走出办公室,一边说:“sally,我有急事先走了,你离开的时候顺便关上门。”
看着他火箭般离去的身影,袁倩艳丽的脸上露出一丝得逞与幸灾乐祸。
“拓!”濯拓一踏进屋,思雨便冲到他怀里,扁着小嘴投诉,“妈妈她硬要逼我给那两小孩喂奶。奶水要留给我们宝宝吃,怎能随便喂给其他孩子。”
对于她忽然认得自己、依赖自己,濯拓激动不已,可当意识到她对儿子产生陌生与排斥感时,他雀跃的心情马上又沉到谷底。把她从怀里扶直身子,他认真地对她说:“雨儿,他们就是小睿小玄,是我们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