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去当泥瓦匠?!”大勇还没听完事情原委,就惊得从凳子上跳起来不可置信地盯着全生喊。
全生不敢正视大勇的眼睛,拿颜溪的原话气势不足反问:“当……当泥瓦匠怎么了,你看不起泥瓦匠?再说我只是打算,也可能当个木匠花匠。”
看来装作泥瓦匠确实没法过关,连大勇哥反应都如此强烈。
“不是看得起看不起的事,你……”大勇急得一时词穷,握拳捶了下桌子重新坐下,问:“你爹娘同意了?”
“就是他们不同意,才想求你跟胡婶帮忙。”
大勇摆摆手:“若我是颜大叔,我也不同意。好好的书不读,脑子进水了去当泥瓦匠,与其那样还不如跟着我卖花呢。”
卖花得天天回家啊,全生心说,他深深吸口气,将凳子往大勇面前拉了拉,道:“大勇哥,你不晓得我家情况。实话告诉你吧,大夫说就算我爹以后能走路也干不了扛包的力气活了。”
“我可以借钱你啊。”大勇急道,完全没将全生的话听进心里。
全生被大勇的意气感动,但他虽经事少可并非不通世故,两人再要好毕竟没有血缘亲情。凭什么受人家如此重的恩,俗语说救急不救穷,功名路长途漫漫得多少银子撒。
二姐曾说入仕之人最欠不得商贾的人情,相信二姐不会害他。
故婉拒道:“主意我早想好了。何况我也不是当一辈子匠人,等攒些钱可以干其它的,说不定可以继续读书科考。”
“那跟我一起卖花,比当匠人挣得多。”
“大勇哥,以前从没跟你说,其实内心里我不喜欢卖花,除了读书外我就喜欢当匠人。”
说完脑袋别向一边,唇线抿得紧紧的。对不起,大勇哥我真的不能告诉你实情,全生默默在心里道。
“你不喜欢卖花?”大勇有些受伤,一直以为全生挺喜欢跟他一起上街跑的,没想到人家根本没兴趣。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绞着衣襟沉默不语的全生说:“那我明天跟娘说说,让她试试,至于行不行我也不敢打包票。”
全生羞愧的应了声,觉得自己没脸再待下去,手足无措地起身告辞。
他心里太难过,方踏出大勇家院门泪水禁不住往外涌,步伐踉跄地钻进漆黑的巷子里。
“什么人啊都是,平时一个比一个显摆,借钱时比着哭穷,瞧着吧,等全生出息了崩想沾咱一根毛……”
“我都好差不多了,还抓什么药,那些郎中的话不能全信……还咒我不能动,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嘶~”
“全生又没在跟前,逞什么能啊!”
……
全生躺在床上,如煎鱼般翻过来铲过去,从父母谈话中知道本就不丰裕的家因父亲的腿伤越发捉襟见肘。
昨日大姐送来五贯钱就走了,尽管她没表现为难之处,可姐夫已有大半年未登门。
他明白姐夫家是贴银子贴怕了,贴烦了,他劝过母亲让她少问大姐要钱,哪有嫁出去的女儿婆家不顾总接济娘家的道理。
此时,他多么渴盼时光快些那样自己便能成人立世,替家人挑重担,想到这里他从床上坐起,点燃油灯拿着起了毛边的书册伏案默读。
……
“我不是让你带着包裹吗?”先一步到达茶馆的颜溪看见全生空着双手前来,皱紧眉头问,“露馅了?!”察觉全生神色异样,她心头一紧。
全生咬着嘴唇摇摇头,为难地说:“娘说她不放心,要……要跟我一起去见见师傅。”
喝水压惊的颜溪这回真被全生的惊到了,呛的连声咳嗽:“去……咳咳……去见师傅……咳咳”
“姐,没事吧?”全生吓得立马上前去给她倒茶,可又想起来二姐可不是被茶水给呛的,满脸懊丧地改去拍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