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氏叹了一气,到阿语的房里去说话。
“娘,九妹的事我们不能不管。”阿语不等娘开口便道。
俞氏瞪了她一眼:“管是自然要管,问题是怎么管?能否管得了?你想过没有?你大伯母最是护犊子,阮家人人皆知,你们今天叫萱姐儿吃了亏,她能不气恼?没有找上门来兴师问罪已经是不错了。”
“大伯母只顾着自己亲生的女儿,就她的女儿娇贵,别人的女儿就草芥不如?说起来,四姐就是被大伯母宠坏了,才会这样刁蛮任性,目中无人的。”阿语嘟哝道。
“道理谁不懂,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阿语,你跟娘说实话,今天的事你有没有错处?”俞氏问道。
阿语摇头:“我只是以牙还牙,要不然她还当我是好欺负的。”
俞氏默然片刻,决然道:“好,既是如此,这事就交给娘去办好了。”
“娘,你是要去找三伯母吗?”阿语猜测着娘的意思。
“去找你三伯母,岂不是叫她为难?娘自有主意,你去陪着卉姐儿,娘去去就回。”俞氏说着出门去。
俞氏来到姚氏住的院子,因为如今阮家下人少,几乎每房只有一个丫鬟伺候,所以,俞氏进去了也没人通传,一直走到正厢,在门外就听见白姨娘嘤嘤哭泣,姚氏还在骂:“她有胆子跑,有本事就别回来,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她大伯母……”俞氏上前叩门。
里面沉静了片刻,燕芳出来开门:“六夫人,里面请。”
俞氏走进去,只见白姨娘头发散乱,低着头怯怯的站在姚氏身边,偷偷的拭泪。
“六弟妹,这么晚了,你来有事吗?”姚氏看只有俞氏一人,态度冷淡。
俞氏莞尔道:“卉姐儿哭哭啼啼跑来找我,说她惹您生气了,怕您责罚,我看那孩子哭的可怜,又怕她大伯母您气大了伤了身子,便过来瞧瞧。”
“有什么好瞧的?嫌府里没热闹瞧?”姚氏没好气道。
俞氏微微一哂:“我倒是喜欢热闹,可阮家如今是该清静些才好,动静闹的太大,若是传将出去,那些御史台的御史们就高兴了,正愁无本可奏,若是往日,倒也无所谓,府里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大家权当趣闻听一听便算了,可如今大伯父还……”俞氏边说边观察姚氏的反应。
姚氏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那些御史台的人就跟长了千里眼,顺风耳,无孔不入,哪位官员昨夜睡花眠柳,哪家府第婆媳不和,妻妾争执,他们都会正儿八经的上奏折,扣的罪名不是行为不端,就是治家无方,如今老爷还关押在顺天府,要是再被参上一本,怕是雪上加霜,当即硬生生的将心火压了下去,不耐烦的对白姨娘娘:“你先退下。”
白姨娘如得大赦,连忙屈膝行礼退了下去。
“卉姐儿此番委屈的紧,说起来,无非是几个孩子之间斗斗嘴,吵闹几句的小事,牙齿都还有咬到舌头的时候,姐妹们成天在一起,吵吵嘴没什么大不了,吵的时候恨的咬牙,转眼又嬉闹一处了,倒是咱们这些大人在一旁看着白操心一场。我也教训过阿语了,没点气量,萱姐儿不过是句玩笑话,都是最亲的堂姐妹,又不是生死仇敌?就算萱姐儿说你两句又有什么关系呢?可我家阿语就是任性,是个不肯吃亏的,这性子像足了她爹,我也很是苦恼,到底孩子还小,脾气上来就不管不顾的,只要她觉得她占了理字,天皇老子也不怕,说是她大伯母您要是觉得是她不对,她可以叫上所有姐妹到老太太跟前去评理,被我死死拦住,我说她大伯母怎会是不明事理的人呢?今儿个教训卉姐儿定是为了别的事,是卉姐儿自己弄拧了,她大伯母您说是吧?”俞氏面带微笑,温婉说道。
姚氏暗自诧异,阿语是个刺头她是有所耳闻,不动声色反将周氏一记,害的周氏被逐出阮家,跟她祖母也敢顶嘴,二伯祖母本就是个大刺头,碰到阿语竟一点办法也没有,难怪萱儿不是她的对手,今日姐妹们联手对付萱儿,若是这事闹到老太太跟前,大家肯定会把矛头都指向萱儿,到时候还不是萱儿吃亏?而且,在安阳的时候,老太太就因为萱儿算计阿语,把萱儿禁足半年……姚氏看看一旁面露怯色的萱儿,不由的暗暗生气,知道阿语不好惹,为什么还一定要去招惹这个刺头?这闷亏只能吃定了。
还有俞氏也不可小觑,听说她以前懦弱的很,被周氏和二伯祖母欺负的惨兮兮的,莫非她一直是在装可怜?刚才那番话,明着都是在教训阿语,说阿语的不对,可句句都是在警告她,如果她要继续闹下去,那么最终吃亏的人定是萱儿,真是可气,她还没找她们算账呢!只不过责罚卉姐儿一顿,俞氏就先找上门来,还用不明事理还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