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九妹……”俞氏自然是不能说谢谢这种话,让座是应当,说了反而有失身份,但是阿语可以说,而且,她是故意说的,大声的说。
阮思卉怔了一下,没想到阿语会说谢谢,她是庶出的小姐,在大家的眼里,她的乖巧是应该,谦逊是本分,谁会对她说谢谢啊……可是阿语说了,还是当着这么多长辈,族里兄弟姐妹的面,这让思卉有些受宠若惊的无措,支吾道:“礼让长者是应当的。”
很好,阿语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笑的很是甜美:“道理很多人都会说,但是真正懂的人却不多,九妹到底是礼部尚书家的女儿,懂得就是比别人多。”说完,阿语有意无意的瞟了严品如一眼,不好意思了,今天算你倒霉,拿你开刀,重塑我娘的尊严,名门望族不就喜欢沽名钓誉,喜欢高唱礼仪廉耻吗?既然你们好这一口,我就投其所好。
俞氏心里咯噔一下,阿语这也太唐突了些,这不是得罪她大表姐吗?
“娘,您坐。”阿语若无其事的扶着娘坐下,自己走到思卉边上落座。
平南王妃目不斜视,笑微微的说:“阿语这话说得极是,知礼者不守礼,等于不知。”
严品如的脸霎时变得通红,阿语和平南王妃一唱一和,分明是在讽刺她不知礼数,可是,凭什么?大家不都这样对四婶的吗?那天看戏,四婶还不是被安排在最后一排。严品如不敢冲平南王妃撒气,只好羞恼的瞪了阿语一眼,又委屈的向娘求助,没想到娘一点反应也没有,严品如夹在俞氏和娘中间,只觉椅子上似乎长了刺,让她坐立不安起来。
阿语看她瞪过来,反而冲她粲然一笑,似乎在说:你不让座没关系,以后你就顶着一个不识礼的恶名吧!
她这一笑,又把严品如气了个半死。
阮文佩表面上没反应,心里的动静可大了,把阮文雅暗暗咒了好几遍,阮文雅仗着自己是平南王妃,身份比她尊贵,这些日子可没少给她难堪,要不是母亲冯氏一再劝阻、告诫,她早就跟阮文雅翻脸了,管你是不是平南王妃。最可气的是,这回阿语和阮文雅占了理字,她根本无法辩驳,叫品如起来让座,她更是不甘愿,只好闷头不做声。
冯老太太哪里看不出阿语的这点小心思,她这是要替她娘重立威信呢!这孩子,一清醒过来,就锋芒毕露,几句话,就羞的品如面红耳赤,别人还不能挑她的错,颇有老六当年的风采,当年的老六,在兄弟姐妹间,论嘴皮子,论智谋,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后来也证明了,小一辈里,他算是有出息的,可惜的是,命薄……看来以后谁要想欺负俞氏母女,还真得掂量掂量了。冯老太太不禁对阿语刮目相看。
不过,耽误之急是要缓和文佩和平南王妃之间的尴尬气氛,这两人因为当年的婚事生了嫌隙,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不肯释怀,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杠上,真叫人头疼,眼看着自己的女儿阮文佩的脸色开始发青,冯老太太呵呵一笑,说:“九姐儿素来是乖巧的。”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一场一触即发的战火湮灭与无形。
听到祖母的赞扬,阮思卉的小脸晕上了一层浅浅的粉,眼睛变得晶晶亮,人也坐的更端直了。
大伯母姚氏赶紧也来救火,扯开了话题:“刚才咱们说什么来着?这一打岔的,我都忘了……”
三伯母许氏掩了嘴笑道:“不是在说要带思博入国子监的事吗?”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老爷说了,早点让思博进京入学,祭酒那儿老爷已经说好了,到时候只需通过简单的考核就可以了。”姚氏说道。
许氏听的眉开眼笑:“真是麻烦大伯,大伯母了。”
冯老太太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麻烦,族中子弟越优秀,咱们阮氏一族才能更昌荣,如今阮氏一族的希望可全在几位小哥身上了。”
阮思博坐在那里面带愁容,不晓得国子监的考核难不难。
边上的阮思承拍了拍他的脑门:“担心什么,有我在呢!”
阮思博咧了嘴,讪讪一笑。
阮文佩附和道:“母亲就放心吧!思承和思博都会有出息的。”
阿语心中冷笑,有出息的都你们长房的吧!
平南王妃阮文雅莞尔道:“这次来安阳,最让我欣慰的就是族里的子弟个个聪颖勤学,思承自是不用说了,年少有为、不过思勤、思敬、思超几个也很不错,过几年安排他们也入国子监。”
阿语乐了,五姑母这是跟长房杠上了呢!这能怪谁?长房只知道拉拔自己这一房的子弟,庶出的五姑母自然心有不服,不甘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