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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谁还会信她?

纪云亭又道:“你今日所作所为,按理应该送去官府严惩,或由宗族治罪,然而家丑不外扬,存儒……”

纪存儒心中正纠结难堪,听老爷忽然叫到他,猛的一抬头。

“这是你的媳妇,这件事就交由你来处置。”纪云亭冷冷道。

交由他来处置?纪存儒看着瘫软如泥的方晴烟,百感交集,他对晴烟不能说没有感情,十年的相濡以沫,十年的恩爱缠绵,他们……还有一双可爱的女儿,虽然他也会有花花心思,但晴烟在他心中的地位是无论谁也不能取代的,她是她的结发之妻呀……可是,她怎就这么糊涂呢?做下这等错事,就算他有心维护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父亲的意思,再明确不过,是要他休了她。心里头好像被人用什么钝器狠狠地捅了一下,连呼吸都变的疼痛,这个“休”宇要他如何说的出口。

锦书看着这样无助,几近崩溃的方晴烟,不及细想,挺身而出,说道:“老爷,锦书认为这件事还有许多疑点不能妄下定论,首先,是大嫂的动机,嫉妒之心或许是有的,但大嫂还不至于傻到真的去害三弟妹的孩子,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无非就是心里能平衡一点。大嫂是个有分寸的人,会权衡利弊,这样的赔本生意,她怎会做?其次,杜若所说的那些话,我们也无法证明都是真的,万一不是呢?”

“老爷,杜若可以发誓,杜若今日所言,苦有半句谎话,就叫天打五雷轰。”杜若连忙起誓。

方晴烟原本已经绝望了,连自己的丈夫都不相信自己了,没想到她一向看不起的锦书会出来为她说话,精神顿时又振奋了起来,脑子也清醒了,对杜若道:“杜若,你放心,老天有眼,也有耳,他会听见的,你就等着被天打雷劈吧!”

杜若被大奶奶那种近似诅咒的语气怔住,竟有点心虚,惶然道:“大奶奶,我知道您心里恨我,您要怎么咒杜若,杜若都毫无怨言,但杜若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杜若,我问你,我身上这件衣裙是何时做的?”方晴烟定定地看着杜若。

“去年三月中。”杜若下意识回道。

“用的是什么布帛,图案又是用什么丝线绣的?”方晴烟再问。

杜若有些糊涂了,这大奶奶莫非是精神错乱了?不知所云?众人也觉得莫名其妙,方晴烟莫不是吓傻了?

“用的是绯色烟罗绉纱,“锦绣坊”最细的银丝线,“玉绣坊”

的五彩蚕丝线。”尽管心有疑虑,但杜若还是回答了。

“很好,你的记性真不错,那么,我再来问你,那个香囊是我何年何月何日何时做的?”方晴烟逼视着她,刚才她是被一连串的冲击吓糊涂了,气糊涂了,都不知道要怎么辩驳,还好锦书提醒了她,如果能证明杜若说的是假话,那她就有救了。

杜若看了眼此刻正被苏太姨娘攥在手里的香囊道,支吾道:“是三日前晚上做的。”

“那上面绣的是什么图案,用的是什么绸缎什么丝线?”方晴烟逼问道。

杜若眼中不禁露出胆怯来,背上冒出冷汗:“这个……杜若……

当时没有留意…”

锦书不禁暗暗叫好,刚刚她也是凭直觉,觉得大嫂是被冤枉的,所以站出来说话,而现在看来,她的直觉是对的,大嫂似乎找到了为自己洗脱罪名的方法。

“你没有留意?我做女红的时候,不都是在身边伺候的吗?我要的什么布帛什么丝线不都是叫你拿的吗?我选什么图案花样不都会问问你……杜若,这个花样合不合适?怎么?偏偏对这个香囊你一无所知了?大家都知道,自从芷兰成了魏姨娘,在我身边伺候的可就只有你了……”小方晴烟勾起一抹冷笑,杜若不擅女红,所以,那个香囊不会是她做的,肯定是别人做好了偷偷塞进她的房里,所以,杜若说亲眼看着她做的,就是最大的漏洞,真是机关算尽,然而百密一疏,还好,还好,让她想到了这一点。

杜若的神情越发紧张起来,硬着头皮辩解道:“杜若确实没有留意……”

“那好,杜若,我告诉你,那个香囊,我用的是苏州的云锦,丝线,我用的是“玉绣坊”的五彩蚕丝线,图案,绣的是金童抱桃,想起来了吗?”方晴烟面上还带着泪,但心情已经完全冷静下来,这是唯一的一条血路,她必须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的冲杀出去。

杜若再次瞥了一眼那个香囊,确实是个孩童抱着个桃子的图案,便诺诺道,然而话一出口,就觉得大事不妙。

与此同时,锦书看见手里拿着香囊的苏太姨娘神情一凛,身子微微一僵,难道她也发现了问题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