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日子过得最惬意的就数锦书了,夫人不找她麻烦,宣仪待她又好,当然,这段日子宣仪很忙,就算不出门拜年,也会有人上门来拜访,所以清儿和泫歌就时常过来,陪她下下棋,聊聊天……锦书很满意现在这样的生活,平淡中透着点小幸福,安逸中又不乏激情。
只是,这样平静的外表下也是暗流潜藏,一不小心就涌出来,喷的你如落汤鸡一样狼狈,锦书和宣仪之间的第一场争执就这样突兀的发生了。
这日晚饭后,小山来报,说有客来访,纪宣仪就去了,戌时都快过了也不见回来,锦书让话儿去看看,话儿好半天才回来,快快道:“二爷在‘馨香苑’呢!”
锦书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他要去看柳馨儿去便是,遣个人来知会一声很难吗?强迫自己不要深想,这是个无法改变的事实,必须接受和面对的事实,可是,心会痛,像被人狠狠捏住,无力挣扎。
看来今天是不用等他了,锦书自去梳洗,安歇。灭了烛火,周遭陷入一片黑暗,锦书争着眼发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大脑总是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宣仪和馨儿亲昵的画面,用被子把自己没头没脑的蒙起来,还是遮不掉那些画面,锦书呼啦掀掉被子,烦躁的坐起身。
睡在一旁小榻上的话儿闻声问道:“二奶奶,您是不是要起夜?”锦书愣了半晌,幽幽的叹了一气:“没事儿了,睡吧!”
刚又躺下,却听见有人在叩院门,绿衣问了声:“谁啊?”
“是我,快开门。”是纪宣仪的声音。
锦书身子一僵,他怎又过来了?他现在过来干什么呢?满足一个又来安慰另一个吗?突然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现在才知道,所谓的大度、从容,事到临头全变成了一句空话,就好比那些狗血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味的,决绝的说,我是绝对不能容忍丈夫出轨,到时候我一定跟他离……结果呢?还不是再三想办法,低三下四,尊严扫地也要挽回那颗脱离了轨道的心……可笑的是,她的状况刚好相反,总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三妻四妾,这个时代的风尚,再正常不过的家庭组合,但是爱情不是唯一的吗?倘若一个人是真心的爱一个人,又怎有心再去和别人说一样的情话,做一样亲密的事情?难道说,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爱情可言,或者,这个时代的爱情是广博的,广博到可以一心好几用,个个都有情……无法想象,很难接受。
怔忡间,纪宣仪已经进屋来,话儿起来侍候他宽衣。只听得纪宣仪小声问道:“二奶奶睡了吗?”
话儿看了眼纹丝不动的云帐,刚刚二奶奶还和她说话了,分明是醒着的,这会儿却不作声,便含糊道:“应该是睡着了吧!”
听到话儿窸窣的脚步声出了卧房,只有纪宣仪不在的时候,她才会睡到卧房里的小榻上,纪宣仪在的话,她就去外间睡。其实这个时代的房子隔音效果是很差的,即便睡在外间,里面的动静也是听的一清二楚,锦书是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慢慢适应这种有人听房的生活习惯。
锦书背朝外面朝里,感觉到他掀了云帐,吹灭了灯,靠了上来,还和以往一样紧贴着她的背,温柔的环住她的腰……一样的动作,今时却感觉不到半点温馨与甜蜜,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满地,尤其是他身上传来的陌生的香气,不浓却很刺鼻,说的更确切些,是刺心,刺的她心疼。
默默地挣脱他的怀抱,锦书向里挪了挪身子,与他保持距离。他怔了怔轻笑道:“我吵醒你了?”
沉默,不想说话,也无话可说。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纪宣仪明知故问,他当然知道她在生气,而且是在生他的气,她僵硬的身体散发着冷冷的拒人千里的寒意。
他靠近一分,她就退开一寸,他的怀里刚刚躺过另一个女人,这让她觉得恶心,没有办法不在乎。
纪宣仪耐着性子又去亲近她,手中不由得加了几分力,锦书挣不脱,压抑着的烦躁情绪陡然就爆发了出来,低囔着:“纪宣仪,你既然去了馨香苑,就该留在那里,完事了又跑回来抱我算什么意思呢?你以为你满身沾着她的味道与我亲昵,我还该感激?告诉你,这样让我很恶心。”
纪宣仪慢慢松开了手,黑暗掩藏了他眼中那抹痛苦的神色,只余锦书急促的呼吸声。
许久他静静道:“锦书,我去看看她也是应该的,我已经很久没去看她了。”他也很苦闷,并不想去“馨香苑”,上次媚香的事后,他就没有再踏进“馨香苑”一步,但是,他总不能因此就永不踏足,那样的话,馨儿也太可怜了,所以,今天他去了,本来就准备去看看的,可是馨儿抱着他哭的那样伤心,忏悔着,倾诉着对他的思念,叫他如何狠得下心推开她,好不容易安慰她平复下来,他也知道时辰已经不早了,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要往这边来,怕她等着他,怕她生气……可是她怎么就不能体谅他的苦衷呢?她不是一直都很识大体的吗?馨儿先她而存在,他有什么办法?难道要他赶馨儿走?那馨儿的将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