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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首一笑,谁说她是小笨蛋呢?也知道先给他下套了,却气不起来,谁让他自己刚刚还教她扯谎来着,真是个失败的老师。

“说吧,我不生气。”他宠溺的说道,依她纯良的心性,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对不住他的事情。

得了他的保证,锦书宽了心,莞尔道:“是这样的,那日去东平街之前,我和泫歌先去了青吟巷,原本是想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中意的古玩字画,好送给老爷,大伯小叔的,结果就进了‘百墨斋’,我看见有一幅画,没题词也无落款,一时好奇就对那幅画评议了一番,没想到‘百墨斋’的二掌柜听见了,说我和那幅画有缘……”

纪宣仪心里咯噔一下,他也见过“百墨斋”的二掌柜,此人在书画界乃是响当当的人物,风姿高雅,性情高傲,轻易是不赞人的,纪宣仪问:“你是如何评议那幅画的?”

锦书如实以告,又道:“那二掌柜就说了,他家主人有言在先,能读懂此画的若能题诗一首又符合画意的,便将此画相赠,我本不想多事,可听他感叹那幅画已经寂寞等待了三年,就忍不住生出相惜之意,便试着题诗一首,我想,二掌柜登门,应该是来送画的。”

纪宣仪听了心中连连称奇,许多文人雅士都自持清高,将金钱名利视如粪土,却极看重情意相投的缘分,正所谓琴遇知己,画觅知音,没想到锦书一番评议引来这样一段故事,传将出去,也算是一段佳话了,不免好奇:“你所题何诗?”

锦书微微窘迫,红了脸道:“其实这诗并非我做的,也忘了是哪里看来的,只觉得极符合那幅画就题了上去,诗名为《江雪》。”

“念来听听。”宣仪道。

锦书枕在他臂膀上,缓缓念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纪宣仪抬了头深深看她,她的眼神迷蒙如青烟薄雾中的晓月,醉人的美,为什么以前他都没有发现,她就像一块璞玉,蕴藏着无尽的惊喜,他痴痴的,如梦语:“锦书,你的小脑袋里还藏了多少东西是我不知道的?”

他的眼深邃的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湛蓝一片,卷起两个深深的漩涡,直把她的心神搅乱,迷失了自我。锦书羞涩的半垂着眼睑,轻道:“都说了不是我写的。”

“是不是你写的都无所谓,你能把画意和诗意融合在一起,就很了不起了,被你这么一说,我倒很想看看那幅画。”纪宣仪笑道,很想吻她,一靠近她就总是克制不住想要亲近她。

“可我不想要,又不是我做的诗,我受之有愧。”锦书惶然道。

纪宣仪拧了拧她的小鼻尖,戏谑道:“你说不是你做的,谁信呢?”

锦书急了:“真不是我……”

“好了,我信,我信,但别人一定不信……”纪宣仪想想又好笑,她总是这样谦虚。

翌日,“百墨斋”的二掌柜又登门造访,锦书想让宣仪陪她同去见他。纪宣仪却摆手道:“还是你自己去吧!若是待会儿我见了那画爱不释手的,岂不是要妨碍了你的决定,我不去,一切由你自己定夺,只是要快去快回,别累着了。”锦书无奈,只好独自来到前厅。

方逸之见到锦书,眉头一松,忙施了一礼,微笑道:“终于见到二奶奶了。”

锦书含笑回礼:“妾身前几日偶染风寒,让二掌柜白跑了许多趟,实在是抱歉。”

“二奶奶可大好了?我家主人挂念的很。”方逸之道,主人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知道,主人让他每天过来送画,而且必须当面交给二奶奶,目的就是要看看二奶奶好不好,毕竟先前那档子事闹得太大,二奶奶受了惊吓也是正常的,据他这些日子打听来的消息,这位二奶奶似乎在纪家过得并不好,尤其是纪夫人因为二奶奶的家世身份低微,对她颇为不满,而纪二爷似乎也不怎么宠爱她,这些消息报告给主人的时候,主人一阵长吁短叹,直道:“自古红颜多薄命……”越加打定主意要把画赠与她,还要把这事当做一段佳话大肆宣扬,借此为她博几分名望。

锦书汗颜,微汕道:“请代妾身谢过你家主人,妾身已经好多了,不然也出不来见二掌柜。”

“那是,那是……”方逸之笑着寒暄道,命侍者递上画来,双手奉与锦书面前:“在下奉主人的命令给二奶奶送这两幅画来,请二奶奶务必收下。”

锦书为难道:“妾身当日已经说过了,题诗并不为将这画占为己有,妾身不能夺人所好。”从“百墨斋”主人的态度可以看出,他对这幅画是非常钟爱的。

方逸之双手依然奉着,定定道:“我家主人吩咐了,二奶奶若是看不上这画,便请二奶奶亲手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