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吟巷里虽然商铺林立,卖字画的,卖文房四宝的,卖古玩的都有,但这些商铺都布置的极雅致,书香味浓厚,客人不多,清净的很。锦书让马车停在巷口等候,和泫歌步行入巷,径直走到在巷子尽头,最幽深的“百墨斋”。一清秀书童模样的侍者引她们入内,只见一宽敞大厅,四壁上挂满了书画。
另有侍者奉上茶来,先前的侍者施礼道:“二位小姐先请坐,喝杯茶,小人去请二掌柜。”说罢转入后堂。
锦书看这里的侍者举止从容优雅,谦顺有礼,再细看此间挂的字画,书有篆、隶、楷、行、草,画有虫、草、人、物、景,风格各一,自成一派,其水平造诣确属一流,叹为观止,便更信泫歌的话,对此间的主人也越发好奇了,不过从来都没人见过,那她也肯定是见不着的。
“二嫂,我没瞎说吧?这里的书画都不简单吧?这里许多书画都是不卖的,只供人观赏,但凡出售的,价格也不菲,大康的文人里有这样一种说法,书画入‘百墨斋’既是入品。你看,这幅寒梅图,搓错的枝桠,枝繁花密,千蕊万朵,有张弓弩拔之势,把寒梅怒放的丰神和风骨表现的淋漓尽致。迷漫的花蕊,显现出欣欣向荣之气。布局尤以密取胜,密而不乱,繁而有韵……”泫歌以手指落款处细细一看,顿时惊呼起来:“张如山,原来此画是张如山所画,难怪如此传神了得。”
锦书笑道:“瞧你一惊一乍的,别让人把我们撵了出去。”
泫歌吐了吐舌头,讪讪道:“我只是太惊讶了嘛!没想到一眼就看中了张如山的画。”又做苦恼状,一手托着下颚,歪着头似自语:“是我的鉴赏水平提高了?还是有我们有缘呢?”
锦书扑哧笑出声来,拖长了语调道:“是是是,你们有缘……”
泫歌知道锦书会错了意,羞红了脸急着解释道:“二嫂,你别想歪了,我说的有缘,不是那个缘……”
锦书看她急了,掩了嘴笑道:“你急什么?我说的也不是那个缘啊!咱们泫歌二八年华怎可能和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有别的什么缘。”
泫歌方知被锦书戏弄了,娇嗔道:“二嫂,原来你也知道张如山,却来取笑我,看我下次还陪你不?”
“是你自己会错意了好不好?我可真没别的意思。”锦书一本正经的撇清,只把泫歌窘的够呛,心情大好,也就和泫歌在一起可以这么毫无顾忌开玩笑。
泫歌挖空心思正要反击,却见锦书走到一幅画前,细细观摩,也凑将上去。那是一幅水墨画,画的是一叶孤舟置于千山万仞之间,一个老翁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与风雪中独钓寒江之上。
锦书心头一凛,这画描绘的不正是柳宗元所写之《江雪》?奇怪的是,这画并无落款,不知是谁所作,回想大康史记,人物志中也不曾见过柳宗元之名,任何自己知道的历史人名都不曾见过。
“两位小姐,可是看中了这幅画?”一中年男子负手立在两人身后微微而笑,问道。
锦书回首,见他身长玉立,气度不凡,想必就是侍者说要去请的二掌柜了。
“在下是此间的二掌柜,有幸为二位小姐效劳。”他略一欠身,施礼道。
锦书莞尔回了一礼:“我等慕名而来,想来见识见识此间的字画。”
掌柜颔首表示了解,来此欣赏字画的人不少,不过女子倒不多见,不知道她们是来看有趣的,还是确实懂得欣赏,便试探道:“我着姑娘对这幅画似乎感兴趣。”
锦书点头,沉吟道:“此画气势恢宏,意境深远,画中人置孤舟与千山万仞之间,他自兀然坐于鸟不飞,人不行处,真所谓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唉,何足为轻重哉?江寒则鱼伏,垂钓焉能有所获?明知不获,却依然独坐江上,看似特立独行之举,焉知不是画者不甘屈服,力图有所获?抑或是悲观愤懑,以求寻得精神上的解脱……”
掌柜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缓缓道:“这是在下第二次听到有人这样解画中之意。”
锦书微微汗颜,若不是前世学过《江雪》一诗,她哪知此画之意,即便能看出点门道,也做不出这样的解释。不过他说她是第二个这样解画的人,那另一人是谁呢?好奇中。
重生之嫌妻不自弃-正文 第七十三章 百墨斋(二)
“在下妄言,让掌柜见笑了,说的不对,还请掌柜莫怪才好。”锦书赧颜道。
泫歌一脸敬佩的看着锦书,二嫂解的好极了,刚才她看这画还觉得奇怪呢!心想这渔翁莫不是有病?寒江独钓,他钓的是什么啊?听二嫂这么一说,就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