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桃连忙摇头:“不,小姐,初桃不会离开小姐的,初桃不怕受委屈,初桃只恨自己没本事,让小姐受委屈,初桃没用。”
“初桃,天下之大,可是你我的容身之处却只有这里,我们不求日子过的多么风光,只求能在这深宅大院里平安度日,受点委屈,吃点苦不怕,只要咱们处处小心,谨慎自己的言行,老夫人还不至于做的太过分,所以,初桃,以后你和含笑说话做事都要仔细些,莫让人抓了错处,这里比不得华家……”锦书郑重地叮嘱初桃,她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万一初桃含笑出点事,她可能连句话都说不上。
初桃含泪道:“小姐,初桃知道了,以后初桃会注意的。”
沐浴过后,初桃拿了药酒帮锦书揉了伤处,锦书便开始坐在书桌前默写《女训》。一百遍可不是小数目,而且不能有一点马虎,虽然老夫人没提什么要求,但锦书知道老夫人一定会鸡蛋里挑骨头,所以,她绝不能心存侥幸。还好前世练过几年毛笔字,写得一手端庄秀丽的柳体,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这毛笔字若是没练过,就算你写的再认真,一时半会儿也写不出好来,少不了又是一顿责罚。
纪宣仪还是快到晚饭的时候才回来的,回来就看见锦书埋头奋笔疾书,便凑了过去,见锦书写的是《女训》,一旁已经写好了一摞。纪宣仪酷爱书法,见锦书的字粗看秀丽,细看却是骨力遒劲,结构严谨,自成一派,不由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她能写一手好字。
“怎么写这么多《女训》?”纪宣仪问。
锦书顿笔,默然不语,幽怨着这个人真是她的丈夫吗?有这么冷漠的丈夫吗?自己跟小妾厮混一日,也不管她水深火热。罢罢罢,他不喜欢她,自然不会来关心她,再说了,怨了又能怎样?他拂一拂袖,什么也不会在乎的。
“想写就写了。”锦书淡淡回答。
纪宣仪想了想:“是母亲让你写的?”
锦书抿了嘴不答,算是默认。
“要写多少?”
“一百遍。”
“为什么?你做错了什么吗?”纪宣仪审视着她。
“因为妾身背不出《女训》。”锦书低低道。
纪宣仪怔了怔,心道:母亲的要求也太严苛了吧!随即明了,母亲根本就是故意在为难锦书,母亲本就不喜欢锦书的。但是做晚辈的怎能去挑长辈的错处?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所以纪宣仪说:“母亲对你严苛些也是为你好,你莫要往心里去。”
锦书有些难过,或者,在你心里,错的永远都是我。硬生生的忍住不断上涌的酸楚,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掉泪,那样会显得她更可悲。
“妾身知道。”这几个字说的是心灰意冷,跪了一上午,写了一下午,都没有这一刻这么疲惫,心很累,真想就这样倒下去算了,随他们要把她怎样,打也好,骂也好,赶出家门也罢……
“走吧!先去吃饭,不能让父亲母亲久等。”纪宣仪看出她眉宇间的失意和落寞,拿掉她手中的笔,握住她的手。
锦书下意识把手抽了回来,纪宣仪不悦,却没有发怒,再次牵过她的手,薄责道:“这么多遍《女训》是不是都白默了?”
锦书想说:就算默一千遍一万遍也是白默,你母亲不会因此就接纳我,而你,也不会因此就喜欢我,不,我不要你喜欢,我也不会喜欢你,你的心里已经住着一林蔓儿,身边又有一个林蔓儿的影子,我很识趣,我不要你喜欢,也不要喜欢这样的你……然而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卡的生疼,却是一句也吐不出来。
第十四章 生气了
锦书心中就算有一百个不情愿,天大的委屈,她也不敢使性子不去“宁和堂”用饭,毕竟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和纪宣仪保持一定的距离,一前一后的走着,他们本该并肩而行,亲密一点的话还可以手牵手,像所有恩爱夫妻一样。锦书看着纪宣仪挺直的背,有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她知道那样场景是不可能会出现的。这样想的时候,心情是平静的,以后她都要努力保持这样的心态,不去奢求什么,安分度日才能让自己活的轻松些。
纪宣仪已经放慢了脚步,可身后的人始终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甚至他停下,她也顿住脚步,就这样默默的低着头,纪宣仪的心情突然变得很糟糕,莫名的烦躁。答应娶她的时候,他心里只是想,这个女人可以拥有纪宣仪妻子的名分,但他不会和她有实质上的交集。她的作用,不过是在需要夫妻共同出现的时候,她能扮演好一个妻子的角色,站在他身边,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