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生了炭火,火光艳艳,可众人身上皆是冷汗,虽然这场风雪让他们吃尽苦头,但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一场救命的瑞雪。
生命补给线,有时候也是要命的漏洞。
如果不是他们紧赶慢赶的,哪有这么巧碰上突厥兵,识破了他们的阴谋。
“那些突厥人倒是硬气,属下费了老劲才撬开他们的嘴,突厥兵拿下陵武后已经把消息送去了白虎关,按他们的计划,白虎关得到消息,马上会增兵,待青峰隘口拿下,他们就会长驱直入了……”杨万里先前审讯突厥兵,已是口干舌燥,这会儿又费了一番口舌说明情况,嗓子都是哑的。
宁兴抓住重点问:“可知突厥会增兵多少?”
杨万里道:“问不出来了,但是突厥人若想来个出其不意打下胜州,没有五千人马也是白搭。”
宁兴认同的点头,胜州守军两万,其中有一部分还是伤兵,战斗力自然下降,如果突厥人的计划得逞,先混一部分兵马进城,再来个里应外合,打的胜州兵马一个措手不及,大概几千人马就够了。
“这事得赶紧派人去回去禀报冯大人才是,让他加强戒备。”李明允神情凝重道。
宁兴沉吟道:“通知冯大人是必须的,杨县尉,你的手下熟悉地形,你速派人回去禀报冯大人。”
杨万里大声领命。
宁兴又道:“陵武隘口失守不过是几个时辰前的事,亏得咱们来得巧,也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想必这会儿突厥尚未增兵……”
话说到这,西山大营的将领们已经蠢蠢欲动了,宁将军的意思很明显,趁白虎关立足未稳,尚未有防备,端了它。
秦承望学聪明了,不置一词,反正又不用他去送死,就算突厥大军来,几千人马守住隘口,人家一时也攻不下,等到后方援军到,他想全身而退还是容易的。
北山大营的弟兄们心里都快憋出火来了,这么简单的事,头一份功劳让西山大营的人抢了去,看到西山大营的人那得意的神情,就好比脸上挨了一巴掌,疼是小事,关键是脸没了。于是,一个个的眼巴巴的看着马友良。
手下们的心思马友良如何不知,他咳了两声,倚老卖老的说:“宁将军还是莫要把形势估计的太乐观的好,如今白虎隘口是个什么情形,你我都不得而知,如果突厥已经开始增兵,我们贸贸然前去攻打岂不是自投罗网?还是等风雪停了,后方援兵赶到,再做商议的好。”
宁兴反驳道:“用兵贵在神速,若是瞻前顾后,贻误战机才是得不偿失,正因为今夜大风雪,而白虎关的突厥人又收到陵武隘口送去的消息,才会掉以轻心,咱们才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若是等到后方援军赶到,只怕突厥的援兵也到了,到时候,只怕白虎关就成了一块硬骨头,想要啃下来,咱们自己不知得崩掉几颗牙。”
“将军,打吧!刚才葛副将和杨大人已经占了头功,白虎关就留给我老张吧!末将愿带五百人马前往白虎关。”副将张奎振声请命。
众人皆附和,一时间群情激奋。
宁兴直接忽略马友良,去看李明允的意思。
李明允觉得宁兴分析的很有道理,若让突厥人占了先机,就等于在胜州的后防线上撕开了一道大口子,而且沙溢也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遂沉吟道:“事关沙溢和胜州的安危,就算是冒险也值得一试。”
李明允和宁兴一夜未眠,天色刚明,白虎关传来捷报,宁兴高兴的一拳将茶几砸了个散架,忙去部署白虎关守卫事宜。李明允揉揉酸涩的眼睛,回到房里准备休息一会儿,一看,林兰却是不在,问了侍卫,侍卫说攻打隘口的时候有十几个士兵受了伤,林大夫一直忙着照顾伤兵,没回来过。
李明允不由的皱眉,连日赶路,昨晚又一夜没合眼,他是个男人都觉得疲惫不堪,更何况是林兰,难道她是铁打的吗?军医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大夫?李明允开始后悔,真不该心软带上她,看她这不要命的架势,愁死个人。
宁兴派了西山大营的两千人马前去白虎关守卫,其余人等留在陵武隘口等候消息,一面派人前去沙溢联系怀远将军部。
到第三日上,白虎关依然平静如常。听说白虎关和陵武隘口出事,着实把冯大人吓出一身冷汗,不敢怠慢,火速派兵增援,加强关口防御。
援军已到,宁兴部准备继续前往沙溢。这个时候,秦承望病了,手脚冰凉,直打摆子,看上去也就活人多口气。
李明允收到消息,说昨儿个夜里,秦副使让人端了好大一盆冰到屋子里不知道作甚。现在李明允知道秦承望要干什么了。定是听说阿史那七万大军在攻沙溢,这厮吓破了胆,想装病好回胜州去,至于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就看怀远将军什么时候打退敌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