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兰笑道:“我再帮您肩膀按一按,可能是您经常做针线活的缘故,这颈椎不太好,肩膀上的肌肉都很紧。”
俞氏道:“你说的对极了,有时候犯起病来,胳膊都抬不动。”须臾,她又叹道:“以前家里艰难,就常常做些女红贴补家用,只要能接到活,就没日没夜的做,这才落下了病根,虽说如今日子好过了,可你那两位堂嫂的针线活做的真不咋样,家里请的绣娘做的还不如我自己做的好,哎……只好我自己受累了。”
林兰瞄了眼一旁花绷子上精美的图案,心中惭愧,作为古代女子生存必备技能之一的女红她是一窍不通。
“大伯母绣的真是好呢!莫说家里的绣娘比不上,我看就连京城最有名的锦衣坊的绣工也不过如此。”林兰奉承道,其实她哪里知道锦衣坊的绣工如何,只是听说锦衣坊很有名而已,反正拍马不犯法,使劲拍就是。
果然俞氏很高兴,谦虚了一句:“我呀!就是闲不住的命。”然后就扯开了话题。
“这趟本来是你大伯父亲自送老太太来的,可是三叔公要推你大伯父当族长,你大伯父要接手族里的事务,哪里走的开,你大堂哥如今是县里的主簿,公务繁忙,你二堂哥吧!媳妇有了身孕,也是走不开……”
“三堂弟呢?”林兰问。
“他呀!就他那毛毛糙糙的性子,哪敢让他来送老太太,你三叔倒是闲着,可惜已经病了好多年了,所以,只好我自己亲自送老太太过来。”
“三叔生什么病啊?”
“肺痨,今年起越发的严重了,就剩一副皮包骨。”俞氏叹息道。
林兰默默,悲催的三叔,在古代得了肺痨基本等于患了绝症。
俞氏本来就是个话唠,这脖子一不疼了,话匣子就开了。
“要说李氏一族,也就你公爹最有出息,风流倜傥,才华出众,难怪叶氏一见你公爹就喜欢上了,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你公爹……”
林兰心里咯噔一下,按摩的手不禁顿了顿,大伯母的口气十分鄙夷,好像很讨厌叶氏。
林兰心思一转,笑问道:“那时公爹不是已经成亲了吗?明允他娘……知不知道呢?”
俞氏呲鼻道:“她当然知道,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勾引了你公爹,非要你公爹娶她,不然就要告你公爹什么……哎呀!我都没脸说。”
林兰惶惑了,在叶家时确实听说是明允他娘死活非要嫁给李渣爹的,可明允告诉她,他娘根本不知道老巫婆的存在,所以才会这般气愤难平……到底是叶氏强势小三抢了人家的丈夫,还是被小三了十几年?叶氏愤然离开,抑郁而亡,到底是因为痛恨李渣爹的欺骗,心灰意冷,还是因为李渣爹要迎回老巫婆刺激了她?
发觉林兰的手停顿住,俞氏方觉自己刚才失言了,讪讪道:“我也不是故意要说明允他娘的坏话,毕竟事情都过去了,其实最可怜的还是你婆母,好好的一家子被拆散,哎……真是造孽哟!”
林兰莞尔道:“大伯母觉得好些了吗?”
“好多了,我还以为要好些天都不能动了。”俞氏转了转脖子,喜道。
从大伯母处出来,林兰直接回了落霞斋,先吩咐白蕙按着大伯母想要的尺寸去做个茶叶末的枕头来,又让银柳叫来周妈,将一干人等都遣了出去。
“周妈,当初明允他娘认识老爷的时候,知不知道老爷已经成亲了?”
周妈面上就露出愤愤之色来:“当然是不知,若是知道,三小姐怎会嫁他?老太爷老夫人也不会允许的。”
林兰默然,这说法和大伯母的有出入啊!
“那……当初定亲的时候,老夫人可见过李家的长辈?”
周妈冷哼道:“见什么见?他们李家娶媳妇,却是一个人都没来,连个媒人都不曾请,虽说他们李家穷了点,李家老爷也不在了,可老太太总还在的,道理总要讲的吧?把老夫人给气的,坚决不答应,后来,姑爷在门外跪了一夜,小姐就在老夫人屋外跪了一夜,老太爷心疼小姐,又觉得姑爷在外面这么跪着不好看,这才松了口,老夫人因此三年多都不跟老太爷说一句话。直到四年前,冒出了个韩氏,大家方才知道被姑爷蒙骗了,李家骗婚骗财,卑鄙无耻,自然是不敢来见老夫人的,只是可怜了三小姐,对姑爷一见倾心,掏心挖肺的对他,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周妈说着,眼角便有了湿意。
林兰暗暗心惊,如果大伯母说的是真的,那么李渣爹当初一定是在老太太面前扯了谎,导致老太太对叶氏很是厌恶,这就能解释老太太为什么对叶氏这么冷淡。而韩氏痛恨叶氏更加正常,毕竟因为叶氏,她从正妻变成了见不得光的外室。但林兰不敢保证韩氏也是受蒙骗的还是一开始就知道,从李渣爹对老巫婆忍耐的态度来看,李渣爹对老巫婆还是有所忌惮的,会不会有什么把柄握落在老巫婆手里?不管怎样,李渣爹是导致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李渣爹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