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岚让宴柯带着梁浅去医院,正是看到宴长丰似乎所剩时日已经不多了。
那天在医院长长的空旷的走廊上,郑岚对宴柯说:“柯柯,我知道,你心里对你爸爸和我,肯定是有许多的怨言和不理解,不理解为什么在你这么小的时候我们就这样狠心地把你一个人丢在国外,这么多年都没有陪伴在你身边。我们,不是一对合格的父母,但是你要知道,我们都很爱你。可能你爸爸他一直以来对你过于苛刻了,但是,你爸爸他,也是第一次当爸爸,那么年轻就被你爷爷予以重任,身上还要背负着整个宴家的担子,那个时候你那些叔伯们虎视眈眈,在利益的面前,他们那些人眼里哪里还有什么亲情可言?什么阴险歹毒的招数都使得出来,对你这么小的孩子都……”
郑岚抹了把眼泪,语调哽咽,一度有些继续不下去:“所以我们没有办法,只好偷偷把你送到国外,以至于让你连你爷爷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记着这件事,一直没办法原谅我们。你爸爸他时间真的不多了,医生都说,最多也就这半个月时间了,我希望你能放下那些过往,不要再这么抗拒他,不愿意和他好好说说话。”
宴柯一直沉默着,唇角平直,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的城市楼宇。
郑岚说:“你带梁浅好好去看看你爸爸,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早点成家立业,能安定下来。早些年你不太懂事,你爸爸虽然一直都在骂你还嚷嚷着不让你回家,可是你不知道,你十九岁那年发高烧昏迷不醒,你爸爸他连夜飞去照顾你,一直到你情况好转,他才放心回国,这件事他一直不让任何人告诉你,可是今天我必须要说,柯柯,你爸爸他真的很爱你,只是有时候也许他不是很懂得如何对你好才是你想要的。你不愿意回国,有时候他想你了就直接去你学校,偷偷躲起来看上两眼,他说,看到你好,他就放心了。”
郑岚看了两眼病房的方向,重重叹了声气:“但我还是代你爸爸说一句,对不起,儿子,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一次,爸爸妈妈一定会将你留在身边,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宴柯的心,因为这句话狠狠跳动了下。
困扰他童年无数个夜晚的噩梦,在这一刻,那扇走向光明的大门,似乎终于被人轻轻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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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宴柯驱车送梁浅去往机场。
抵达机场停车场,宴柯坐在驾驶座上,迟迟不肯按下中控解开门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