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眠棠很爱看夫君吃醋的样子,平日清清冷冷的美男子,凶巴巴看着她时,真是平添男儿的硬朗之气呢!
于是眠棠只将两条细白的腕子挂在崔行舟的脖子上嗤嗤笑:“夫君跟赵先生谈笑时,怎么不说这事?却只拿来凶我,难不成你也是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汉子?”
崔行舟觉得她这嘻皮笑脸的样子,当真如街头溜子,圆滑无赖得很,而且说的都是些什么怪话?定然是被赵泉那厮给带坏了呢。
淮阳王彻底阴沉下脸,若是叫了解他性情的人见了,一准吓得跪地不起。
可是眠棠却伸手摸着他紧绷的脸颊道:“好不容易回来,别这般不高兴,我还有许多话要说给你听呢……对了,夫君,你可知道,我为何会说蛮语?”
崔行舟闻言,微微一愣,然后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自己会说蛮语的?”
于是眠棠便将救助了那位被夫家赶出家门的林娘子的事情,说给了崔九听。
崔行舟听闻了这话,淡淡道:“我也不知你为何会说,许是子瑜公子教给你的……”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眠棠刚刚放好了赵先生的醋坛子,转身的功夫又打翻了子瑜公子的陈年老醋。
眠棠觉得从灵泉镇走来的一路,都没有此时的艰辛。
她一时也有些自暴自弃,不由得松开了手腕子,懊丧地捶着自己的头道:“我以前究竟是怎么了?又是跟他学下棋,又是学蛮语……难不成他是女学的夫子,我跟着他学师不成?我真是……半点都记不起了……”
崔行舟看她打得甚重,立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子:“记不起便记不起,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眠棠不再捶打,只绵软地偎依在崔行舟的怀里,低低道:“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被夫家休弃的女子会是怎样。可是看了林娘子才知,竟是那般可怜。夫君,你以后会不会翻脸无情,全忘了我的好,将我哄撵出家门?”
崔行舟长叹一声,他竟是忘了柳眠棠先前的遭遇,她不正是被陆文那贼子玩弄厌弃了,便扔甩入江水里的吗?
若是比较凄惨,她其实比那个异族女子更加可怜。
可他还动不动拿子瑜的事情搪塞她,岂不是要变着法儿勾起她痛苦的回忆?
想到这,崔行舟再也绷不紧脸,将她一把抱起道:“你才说我回来一次不容易,怎么却自己先不高兴了起来?你既然会说蛮语,真是不错,日后阵前俘虏审问犯人少了通译的人,正好用你来顶……”
崔行舟身材高大,臂弯里稳健厚实,躺靠其上,是很安全厚实的感觉。
嗅闻着崔行舟身上类似檀香的气息,眠棠的心安稳下来——毕竟她的夫君并非胡家二公子那种没有担当之辈,骗着清白的姑娘入门做妾,她与他是有过婚帖的夫妻,她那般胡思乱想,真是杞人忧天啊!
于是当下便笑嘻嘻的说了出来。可是崔行舟却笑意减淡道:“……做妾,也没有什么不好。比如那位姑娘,原本就该清楚,自己异族的身份,怎么可能成为关内大户的正妻?只是她的那个男人是个没担当的,不然的话,就算她是妾,也该受到妥当的照顾。在富足的人家里过活,总好过塞外风餐露宿的游牧生活。”
眠棠觉得这时做爷儿才会说的话,微微睁大眼睛道:“好好的正妻不做,干嘛要与人为妾?若是我,宁做鸡首也不做牛尾!”
崔行舟的笑意更淡,直直看着她,顿了一下才问:“若是我要纳你,你可愿意?”
眠棠却当夫君在开玩笑,只看了看夫君俊美的脸儿,搂住亲了一口道:“夫君这般的,若是不能成夫妻,便露水一场,先占了男儿美色再说,待得以后情厌,便各奔东西!”
那说话是的腔调,倒是像极了占山的大王,勾栏里的浪荡子!
崔行舟也是被她逗笑了,只用手扶住了她的头,热切地香吻了一场,然后微微抬头,目光略带凶狠地看着她道:“睡了我再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眠棠压根才不想走,她可是夫君正经的妻子,自然要天长地久一辈子,只用长指玩弄着他的长腰带,声音柔柔道:“还没给夫君生儿子,我才不走呢……”
那等子的娇媚,真是让人禁受不得。崔行舟的目光深沉,差一点就丧失了自制力,只低低对她道:“等战事结束,回转了眞州,我让你生个够!”
不过淮阳王绵延子嗣的心愿,一时也不能达成。
因为金甲关的初次大捷,算是沉重打击了蛮兵的嚣张气焰。当初边陲的失地虽然并未尽数收回。可是敌我双方也不再是以前那种大军压境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