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着太皇太后的神色,见后者没有要阻止自己说下去的意思,便觉得是个时机,继续道:“陛下好好的,这天下,还是司马氏的天下,陛下若出了事,这天下还不知道会变成姓什么,变成什么样子。如今陛下年幼,还需太皇太后帮扶,望太皇太后万万要保重身子!”
这样的道理很浅显,可她不明白,为什么比她懂得多的太皇太后坚决要与女帝站到对立面去。
她跪在太皇太后面前,求其保重,也求其三思。
太皇太后的目光落到红酥的随意包扎着的手臂上,清晰可见渗出的血色。想到不久之前,她护着自己所受的伤,目光软了软。握着的拳头松开来。
“你也被吓到了吧。哀家无事,下去让御医给你瞧瞧,歇着吧。人啊,上了年纪,筋骨都伤不得,伤也要好得慢上许多,切不可怠慢了自己。”
虽然觉得红酥在佛堂里待了十六年,胆子变得太小了些,可说到底,忠心未见。思及与之相伴的十六载,心里暗叹。
红酥抬眼瞧太皇太后,本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见着她疲惫地闭了眼,明显不想再听,便依言退了出去。
太皇太后一个人待在殿中,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他们母子同心的时候。那个时候,司马琰什么都听她的,那是多孝顺的一个孩子。
比司马惊雷还要乖巧的。
可到底没有乖巧一辈子。一点一点地与自己离心,一点一点地远离自己的掌控,到后来让自己心里都对他生出了畏惧。她又骄傲又害怕。
骄傲自己养出了让人畏惧的一代帝王,又害怕他用看那些人的目光同样来盯着自己。
细一想,十六年多过去了,她都已经记不清自己儿子长大后的模样了,每每梦回,总是他幼时格外乖巧的样子,仿佛从来就不曾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