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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过,别人做初一,她必定要做十五的。谁触碰了她的底限,她势必反戈一击,更何况是生死仇敌。

白芷遵命回去了。

不一会儿夕雾又上楼来。

“小姐,三舅老爷让人传话来,大舅老爷已经带着那个药童到金陵了,明日一早,请您到纪氏绸缎铺。”

陆小宁原本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如同暗夜里陡然发出光亮的星辰。

终于是到了啊!到的很是及时。

第二天陆小宁起了个大早,先赶去纪氏绸缎庄。

孙掌柜带她去了一处宅院,闹中取静,地段好,院子也很宽阔,雅致。

“这里就是三老爷新买下的宅子,三老爷和明少爷已经搬过来了。”孙掌柜道。

“什么时候搬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送些贺礼过来。”陆小宁薄责道。

搬新家总要庆祝一下的嘛!

孙掌柜笑呵呵道:“明少爷说了,这算不得搬新宅,还不知道能在这里住多久呢。再说他读书也忙,您的事儿更忙,等哪天所有的烦心事儿都解决了,再一起吃个饭。”

“他还真是会替人着想。”陆小宁苦笑道。

“那是,明少爷一向很会替人着想的。”

说话间,孙掌柜带着陆小宁进了花厅,热茶刚奉上,大舅爷,三舅爷,明表哥还有一个看着有些眼熟的人就一起过来了。

陆小宁一一给大舅三舅和明表哥见礼,然后盯着那个有点眼熟的人看了看,道:“你就是当年在洪大夫身边当药童的那位吧,我记得你叫曾贤。”

曾贤汗颜,慢慢地跪在了陆小宁面前,带着哭腔忏悔道:“陆小姐,这件事搁在我心里头十几年了,每每想起就如噩梦一般,我以为远离了金陵,随着时间的转移,就能都忘了,可是……一直都忘不掉,它就如同长在我心里的一根刺,拔不出来,想起就痛……”

☆、第439章 不配做一个医者

曾贤的供诉,纪家大舅、三舅还有纪子明都已经听过了,但再次听曾贤叙说,心里头还是有无尽的愤慨。

这洪大夫简直就是狼心狗肺之徒,他并非金陵人士,来金陵行医之初处处艰难,是纪氏看他医术还算高明,可怜他屡屡去各大药堂求职失败,便请他为陆家人治病,还给他介绍生意。觉得做人总是会知恩图报的,纪氏非常信任他。

谁知道他却被娄氏收买,反过来帮着娄氏害纪氏,导致纪氏看病越看越严重,别人都以为纪氏是小心眼给气的,气到一病不起,气到一命呜呼。

“这是我存下来的两付药的药渣和药方,一副是纪夫人生病的时候留的药渣,我看见师父在药里放了一味红花,但我记得药方里并无此药,当时师父给纪夫人下的诊断是气虚型的崩漏之症,理应补中益气止血,一副是夫人最后一次请我师父看病时留的药渣,当时纪夫人已经是气血两虚并久咳伤肺,肾虚气逆,此时是忌投地黄,当归,师父的药方里根本没这两味药,但药渣里却出现了……”

“当时我只是害怕,害怕师父做这等昧良心的事儿会东窗事发,我便偷偷的留下了药渣,以防万一。纪夫人不行的那天,我奉师命去陆老爷的外宅给娄氏报信,不巧被一个丫头看见了。这事儿娄氏随后就告诉了我师父,我师父就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离开金陵,我也害怕,怕他们会在半道上杀人灭口,便找了一个南下经商的商队,一同离开了金陵……”

陆小宁看着两包已经风干了的药渣,和两张药方,胸口就好像藏了一座快要喷发的火山,洪大夫是个大夫呀,不想着怎么治病救人,反而利用一身医术,神不知鬼不觉的置病人与死地,他还有没有医德?不,他连人都不是,怎么还会有医德?知恩图报是君子所为,恩将仇报,那是畜生的行径。这洪大夫简直比畜生都不如,说他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

陆小宁死死的压抑住几欲喷发的怒火,冷冷看着眼前这个涕泪具下的男人,他也是个大夫,却眼睁睁看着有人利用医术害人,他的痛苦忏悔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罢,不管他当时出于畏惧恩师的威严还是害怕惹祸上身,他的沉默,等于成了他师父帮凶,因为他的沉默,一个无辜的生命就此终结。

所以,她无法原谅,哪怕他拿出了足以定洪大夫之罪的药渣和药方,因为每个学医者,在入行之初,师父都会领着他拜药圣,在药圣面前立下重誓,以仁心求仁术,以仁术救苍生病痛疾苦。

他违背了当初立下的誓言。

陆小宁沉冷道:“我要你此生不得再行医,因为你不配做一个医者。”

曾贤伏地痛哭,哭的却不是今后再也不能行医治病,以此为生,而是埋藏在心底十几年的秘密,如同山一样沉重的负担,终于可以卸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