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鱼更是愁的辗转反侧,她在昏天黑地的学习中,终于迎来了成亲的日子。成亲前夜她几乎一宿没睡,早上比负责梳洗打扮的娘子起的还早,娘子难免打趣她一句:“三娘子可是迫不及待要见新郎君了?”
沈嘉鱼紧张地搅着手指,闻言只勉强扯了扯嘴角:“哪有。”
定安长公主如今是沈嘉鱼名义上的继母,别管私下情分如何,面上情总是要做足的,她清早便过来问话叮嘱:“你嫁过去便是晏家宗妇,言行举止别堕了礼数,没得让人笑话沈家,不过也别由人欺负,得拿出当家夫人的款来。”
这些不过是场面话,沈嘉鱼随意点了点头,定安又道:“今儿晚上你们初次洞房,晏世子是习武之人,今天他怕是又要喝不少酒水,你记得让他轻着点,别只顾着自己快活。”
沈嘉鱼尴尬地点了点头,定安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盯着洗漱的娘子给她抹上香膏脂粉,再戴上凤冠穿上吉服,直到府外有人‘催妆’,她才被娘子们扶着起了身。
定安随便地瞧了眼过来,见她被艳色嫁衣衬的肤光胜雪,容色夺目,面上不由得露出惊艳,她自己也是盛京里有名的美人了,就是再年轻十多岁,怕也比不上这位继女,到底是郑氏的女儿,生的跟她倒是极为肖似,难怪能把男人迷的神魂颠倒。她在心里冷冷一嗤。
业朝新娘子并不像后世的时候要以喜帕盖住脑袋,而是要以一把鸳鸯团扇遮住面颊,等到两人交拜完毕,新郎念完却扇诗,行毕却扇礼的时候才能将团扇取下。
沈嘉鱼用描金的鸳鸯团扇遮住脸颊,在娘子的牵引下往新郎处走了过去,她透过绢纱团扇,朦朦胧胧只能看清一个如火如荼的颀长身影,让她心下越慌,慢腾腾地走到他身边。
因有个碍事的团扇挡着,晏归澜并不能瞧清她的脸,只能看见她鬓发边垂下的流苏璎珞,还有戴了红宝耳坠的白腻耳垂,但仅仅是这露出的一小片肌肤,已经足够让他心驰神往。
他莞尔一笑,低低道:“你今天好看极了。”
要是平时,沈嘉鱼听了这话必然高兴,现在只余满心的紧张,并没做任何回应,幸好晏归澜也没等她说什么,牵着她去行奠雁之礼了。
两人行完奠雁之礼,沈嘉鱼又被扶着上了马车,晏府和沈府相距不远,但晏归澜艳名在外,一路上已挤着许多百姓,都想看看这位京城有名的美男子到底娶了什么样的天仙人物,后来人多到不得不金吾卫持刀驱赶,马车这才终于得以顺利进了晏府。
进正厅之前还要跨火盆,沈嘉鱼此时紧张的差不多快失去语言功能,从团扇的间隙处偷偷往里瞧了眼,恰好瞄见晏隐和几个晏家长辈,这几人眼底或多或少都带了些不满轻鄙,显然对这桩婚事心下反感,不过碍于晏归澜的手段才没敢说什么。
她瞧见这一幕心里突然就慌乱起来,不知怎么的想起前些日子祖父对她说过的话,那些话现在字字不落地在她脑子里回响起来,她慌不可抑,收回准备跨火盆的脚,甚至这就想掉头逃回沈府。
晏归澜瞧她迟疑的动作,讶然蹙了蹙眉。她却不慎踩到了莲花金盆的盆边,里面的燃烧的秸秆散出来些许,差点燎着了她喜服的裙摆。屋里众人皆是一惊,席间坐着的裴惊蛰和晏星流反应最快,腾的站起来就想扶人。
不过他们俩就算再快也快不过走在她身前的晏归澜,他转过身稳稳当当地扶住她,漠然扫了裴惊蛰和晏星流一眼,声音极低地问道:“怎么了?”
别人离得远没瞧见,他方才可是看见她迈出的一只脚怎样收回去,想逃离这里一般。
沈嘉鱼被惊了下,终于回过神来,极轻地摇头:“没事。”
幸好她被绊了下,倘她今天真的跑了,明天沈家就得被盛京人的吐沫淹死。
便是有什么事也不能再喜堂上说,晏归澜很快调整好神色,礼赞官忙打趣了几句,众人哄然大笑,只当是新妇太过紧张羞怯所致,就连晏星流和裴惊蛰惊站而起都无人注意了。
两人对拜过后便被送入喜房,晏归澜含笑念出却扇诗,帮她取下鸳鸯团扇,露出一张花瓣似的娇艳剔透面庞,她被烛火映照的肤如凝脂,眸如星辉,瞧得屋里人都一恍神,也有几分理解为何晏归澜要求娶这位沈家女了。
小郑氏是晏府里最乐意见两人成婚的,见状打趣道:“都说美男子找一门好姻缘不易,归澜倒是难得找到一个容色和自己相当的了。”
众人闻言均笑了笑,独独裴惊蛰和晏星流两人笑不出来,两人本可以称病不来参加晏府昏礼,却不知抱着什么自虐心态,硬是按时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