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能声张。”定安神色看似轻松,目光却一直凝在她脸上,不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说的话也句句诛心:“知道你和晏归澜的表兄妹情分好,不如就由你去说,让拥雪给他做通房或是侍妾。”
拥雪这个墙头草,她用完自然会想法处置了,哪里会把她送到晏归澜身边?
可惜沈嘉鱼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抿了抿唇,看向拥雪:“你也这样想?”
拥雪眼睛一亮,赶忙垂下头:“婢…全凭娘子做主。”
沈嘉鱼轻轻低下头,帮她把衣裳拢好:“拥雪,你先坐起来,我有个问题要问你。”她见拥雪怔忪抬头,这才问道:“你昨天晚上已经被世子轻薄过一回,为什么今天晚上还会出来呢?而且这银扣是他的不假,今天农祭的时候,世子穿的是朝服,上面并无银扣。”她边说边怀疑地看了眼定安。
拥雪心下一慌,她知道三娘子是个护短的急脾气,原以为她会直接发作,没想到竟然详细盘问起来,她定了定神才道:“婢昨日见您半夜还没回来,所以特地出去找您,然后就遇上了世子,今儿实是个意外,婢特地换了条道走…衣裳的事儿,婢委实不知啊。”
沈嘉鱼问的这样详细倒不是怀疑拥雪,而是见定安长公主这般热枕,怀疑她的居心,担心她设计了拥雪,又对此事加以利用。
沈嘉鱼性子是冲,但也不是傻子,听她这般言辞不清,粉唇抿的更紧。拥雪又靠近她一些,故意露出手臂上的齿痕:“今儿晚上太过可怕,婢脑子已经混了…”
定安清楚这个养女的性子,以为她要么暴怒而起,要么咬紧牙在心里流泪,她没想到她这般镇定,她继续施以刺激:“嘉鱼,你还是早些把拥雪送给世子的好,多拖一日对你的名声就更不利一日…以你和世子的关系,世子想必不会拒绝给拥雪个名分的。”
最后一句有些刺耳,沈嘉鱼多看了她一眼;“我会把拥雪带走,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
她又坚决地摇了摇头:“世子虽然阴险毒辣,心机深沉,但他并不是猥琐龌龊之人,且这些日子他曾帮过我,我不能随便诬赖他。再说要真是他欺辱的拥雪,我又怎么能送她入虎口?”
定安和拥雪完全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齐齐一怔,屋里的其他仆婢也都怔住了。
屋里鸦雀无声的当口,门口响起几声轻轻的拍掌声,众人一个激灵,却见晏归澜带人站在院门口,纵夜色深重,也难掩他的俊逸姿容,他放下手,向屋里环顾一圈:“想不到我的知音竟是表妹。”
定安蹙起娥眉:“世子?”她沉声问道:“不是让你们守好院落,不许放人进来的吗?!”
晏归澜讥讽地勾唇,沈嘉鱼先开了口,向定安躬身道:“是我让世子过来说清楚的。”她越问越觉得这事十分蹊跷,可又看不出这位公主想干什么,干脆让人先请了晏归澜过来。
他今日本来一直心绪不佳,但等到方才听到她的话才真正愉悦起来,他不想让她心里存了疙瘩,速战速决走到拥雪面前:“你说我欺辱了你?”
拥雪脸色苍白一片,仍旧强撑着道:“是…”她正想哭嚎几声拖延时间,晏归澜继续问道:“大概几时?”
拥雪颤着唇道:“亥时刚过…”
因着几年相处的情分,沈嘉鱼本来没怎么怀疑拥雪,这时候也瞧出不对来了。晏归澜从容拢了拢身上披风:“这便分明了,亥时的时候我和一众要臣陪皇上用了晚宴,一直到方才才回来,所有人皆可作证。”
皇上和这么多要臣总不会全帮着晏归澜撒谎吧?拥雪面如金纸。
定安没想到这个养女瞧着糊涂,行事却还分明有度,不过她神色还算镇定,立刻调转了枪头,看着拥雪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欺瞒主子倒也罢了,连晏世子都敢攀诬,就是将你乱棍打死都不为过!”她喝道:“来人啊!”
沈嘉鱼把两边各看了几眼,先下手为强:“先不劳继母费心,把拥雪关押在我房子里,我有话要问她。”
定安面色一滞,她假作没看见,又冲着晏归澜一拱手:“今日麻烦世子了,世子请先回去,改日我登门致歉。”
晏归澜瞥她一眼:“天黑路远,表妹送我一程。”
沈嘉鱼拒绝不得,只好硬着头皮送他出去,两人没走出几步,他突然伸手,直接把她抵在暗处的墙上:“我阴险毒辣,心机深沉?”
沈嘉鱼一下子没挣开,反问道:“难道不是?”她不耐烦地别开脸:“世子能不能放开我?你要是想风流,平康坊有不少楚馆呢!”
他盯着她的侧脸:“醋了?她还跟你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