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清垂下目光瞥了一眼本子。
本子上是他随手涂的画。
要知道,一个心理问题严重的人,画出来的画往往都不会是什么蓝天白云,更多的都是有着黑暗隐喻。丁燃的画当然也一样,而杭清在继承了他的躯体之后,同样的,画出来也是色彩诡奇、线条扭曲的画。唯一不同的是,杭清有了苏凌水的经历打底,技巧比之从前更胜一筹。
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便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丁燃有着糟糕的成长环境,有着残缺的心理,但他在画画上表现出的张力,是精彩的。哪怕是苏凌水在这里,他也会夸奖丁燃的天分。当拥有两个人记忆的杭清再拾起画笔,就更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落在外行人的眼里,也并不会觉得这画多么的美妙,反而只会觉得可怕。
梁云的反应就是多数人的反应。
杭清抬起头冷淡地看了梁云一眼:“这是我的画。”
梁云怔了怔,原本抵触的心理一下子就被抹去了。他不应该对这样的画感觉到惊恐,反而应该觉得心疼才对。这些投映出的都是丁燃心底的黑暗,但丁燃本身并不是一个黑暗的人,他更需要做的是一点点驱散那些深藏的黑暗,让丁燃完全脱离那些阴影。
眼前的少年是这样的柔软。
谁还能忍下心,看着他往更深的地狱堕去呢?
“为什么……”梁云清了清嗓子:“为什么你会想到画这些呢?”
看看那都是什么?
濒死哀鸣的鹿,无力地抬起前腿,半个身子匍匐在地面上。
坠落深渊的大鸟,张开残缺不全的羽翅,点点血晕开了来。
凋零灰暗的植物中,摇摇曳曳一朵花,花有人脸,人脸狰狞,露出尖利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