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怨声越来越大,苏锦烟也顺着视线瞧出去,面色惊讶。
“那些是流民?”苏锦烟问。
她已经许久未见过流民了,之前见的时候还是四年前。彼时北方战乱,流民南下涌入筱州,苏老夫人带着她出城布施时见过这等场景。
现在,她们的马车围着许多面黄肌瘦的人,此时正值初冬,他们身上衣裳还单薄,甚至还听见小儿有气无力的哭声。
苏锦烟眉头紧紧蹙起。
尉迟瑾也是如此。
据他所知,定州并未出现任何天灾,也无人祸,不可能有流民出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流民来自其他地方。如今在定城外就发现这么多,那很有可能其他地方也有。
这些流民到底从何而来?
“耿青,”尉迟瑾吩咐道:“你去问一问情况。”
“是。”耿青去了。
苏锦烟坐在尉迟瑾怀里,现在是彻底睡不着了,适才那小儿的哭声一直萦绕在心头,像蛛丝般黏黏糊糊难受。
她起身坐到窗边,从另一边掀帘去瞧,尉迟瑾阻止她:“别看了,免得心里不适。”
流民的情况实在不好,有的已经饿死倒在路边,尉迟瑾不想让苏锦烟看到这些。
“无碍,”苏锦烟道,她仔细瞧了出去,见四周的流民皆巴巴地看着她们的马车。尉迟瑾的侍卫用刀将这些人拦在几步之外,几乎撵都撵不走,用刀恐吓也不行,这些人为了吃的,什么都不怕。
尉迟瑾派人去禀报官府了,此时官府的人还没来,一行人只能干等着。
很快,耿青打听消息之后过来禀报:“世子爷,这些人都是从顺州来的。两个月前,南方连连大雨,顺州尤为严重,着了水灾。可顺州知府瞒着不报,才导致灾情越来越严重,引得流民起乱,许多人都逃到外边来了。”
听闻此,尉迟瑾心底发沉。
若只是顺州知府为了政绩而隐瞒此事,怎么也说不过去。灾祸处理不当必定会起乱子,为了一时政绩而冒着掉脑袋的事瞒天过海,任谁也没这个胆子。
怕只怕,这灾祸是有人故意要瞒着,这民乱也是有心要挑起。
如此一来,事情倒是难办了。
“你在想什么?”苏锦烟问。
“灾民的事。”尉迟瑾说道,而后继续吩咐耿青彻查情况。
过了一会儿,官府的人也来了,纷纷将流民赶至一边。尉迟瑾牵着苏锦烟下马车,那定城新上任的知府是刘焯,一来就跟尉迟瑾商量处理流民之事,看得出是个廉政的好官。
苏锦烟由霜凌扶着,打量四周情况,末了,苏锦烟吩咐道:“回头你让张叔带些人,在城外搭建御寒的棚子,在让人早晚施粥给他们。”
“另外,”她说道:“请几个大夫坐镇,兴许这些人身上还有病症。”
“御寒的棉衣来不及现做,那就拿些银两去挨家挨户收旧衣来。”
旁边的刘知府听见了,转头看过来:“这位是?”
“汇源商行的东家——苏锦烟。”苏锦烟抢先说道。
知府见她大着肚子,又是跟尉迟瑾在一起,心里大体明白了些什么,也不再多问。只是对适才苏锦烟沉着冷静的一系列发号施令,感到好奇和敬佩。
他这边还正在跟尉迟瑾商量对策,而这女子就已经冷静地吩咐人行动起来,倒是令他自愧不如。
刘知府问:“适才夫人所说的话我已听见。”
“实不相瞒,”他说:“夫人这般慷慨援手实在是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