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细腰的面纱动了动,唐七糖看不到她的脸色,但能感觉她周身冒出来的寒气,听着她忽然大口喘息了几声,说道:“好好下车去说话,记住,你的命,在我手里。”
“是是,我知道,我知道。”
已经有兵勇就在车门外说话,似乎在问那个赶车人,有人在骂道:“整个一大傻子!怎么这么木呆呆的?算了,别问了,找他主人去。”
说话间,便有人往车上来,柳细腰忽然推了唐七糖一把,低喝道:“下去!小心你的命!”
唐七糖被她推下车,正好对上三个兵勇,赶紧打招呼道:“几位官差大哥劳累了!轮到我们了吗?”
兵勇甲看看他,倒也算客气:“对,到你们了,怎么磨磨蹭蹭不下来?不知道过关都要下来的么?还有什么人?去哪里?去做什么?赶紧说清楚。”
“哦,劳烦官差大哥了,车上只我和我姑姑,我们是去蓝舆治病的。不敢隐瞒几位大哥,不是我姑姑不下来,而是我姑姑得了怪病,一不小心会传给人,她才不敢随便下来的。”
唐七糖一边说着话,一边主动撩起车帘子给人看了看,便又放下车帘道:“我们在蓝舆还有亲戚,就住在八井子沟,往年也常往这边来的,听说还给军营里送过吃食的!都是认识的,都是认识的!来,几位大哥辛苦了,一点茶钱,请几位大哥行个方便。”
唐七糖背着阮青峰教的几句话,留意着几人的神情,见几人神色松动,赶紧又说道:“过几日我们便回来了,几位大哥若还在当差的班,我给几位大哥带八井子沟的烧酒啊!”
“哟,还真是自己人。行了,那便走吧,回头记得带烧酒。”领头的兵勇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挥了挥手。
唐七糖赶紧谢了,正想走,那领头的兵勇却忽然跑去拍了赶车人的肩膀一下,说道:“你们这赶车的,怎么这么傻……”
他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那人忽然回头,一双眼睛赤红着,四下看了看,大声呼喊着:“鬼啊!”竟然拔腿便往山林里跑去,那惊恐的样子,仿佛身后真有一个鬼在追他一般。
所有人都愣住了,好一阵子,等着过关的人才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起来,唐七糖心中早已有些明白,此时却也不敢多说话。
倒是那个兵勇头,回来无辜的看着唐七糖问:“这是怎的了?这人什么毛病?”
唐七糖暗忖,这人定然是被柳细腰催眠抓的壮丁,被兵勇头拍了下肩膀,无意间解了他的催眠,才会突然发疯般的逃走了,看来,那个蚕衣也已经被柳细腰丢下了,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倒有理由跟着柳细腰去找圣女了!
唐七糖便说道:“哎哟!疯病又犯了。唉,这下好了,我还得自己赶车了。官差大哥莫怪,我们为了省钱,雇了个有疯病的人赶车,当时他家人说的好好的,说他如今好了的,不会给我们添麻烦的,我们才雇的,哪里知道会这样!”
“哦,还真是有病的啊,那就和我没关系了啊!好了,走了走了,你们到底过还是不过?”
“过过,自然是要过的,反正他家人说了,他要是有什么事,和我们无关的,等我们过几日回来再去找他。”
过关的人还排在日头底下,兵勇们也很是不耐,唐七糖赶紧驾了车往前走,很快便算过了关。
这关口,远看,用青石垒得又厚又高,等一过关一看,前面却是一条大峡谷。
一条仅容一辆马车通过的铁索悬桥,就这么横跨了两边青山,联系了两国,还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
唐七糖跟在人群后面,牵着马,忽然想到,要是马车走到一半,柳细腰将自己从桥上扔下去,那自己真是要死的不能再死了,还好那个赶车的人跑了,倒成全了自己,还能找个借口在地下走,少了些风险。
人群慢慢移动,轮到唐七糖站在铁索桥的一端,她看着前面的人,心中真想把马车赶到铁索桥下去,那里万丈深渊,柳细腰武功再好,只怕也难活命,倒是能帮朱檀报仇!可是,前面都是人,都在小心翼翼的走着,要是马车突然出事,只怕伤及无辜,唉,还是算了,等过了桥再说。
马车里无声无息,像从来没有人一般,马也很沉默,慢慢踢着蹄,踏着铁索桥的厚木板,踢踢踏踏的走。
峡谷里风很大,四周的山挡着太阳,无端比关口阴凉许多,过关的人们都自动的沉默下来,很有秩序地过着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