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河边堤岸还挺高,草又不够长,两人好不容易,折腾得衣服耷拉着,鞋子不见了,才浑身的勉强坐上了堤岸。
刚急着救人,跳下去还不觉得什么,此时风一吹,到底还在春天里,两人都开始觉得冷。
朱檀牙齿打着颤,说道:“快,快去拿来!我,我的盒子!”
唐七糖累得精疲力尽,又饿了一整天,如今又冷,真想一脚将朱檀再踹进河里去,可也只是想想罢了,她甚至于都没有力气再和朱檀抬杠,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发着抖的,回去刚才坐的草丛里,把那盒子扒拉出来,丢给朱檀。
朱檀顾不上自己浑身湿透,努力擦干手上的水,赶紧打开盒子来看。
唐七糖心中虽好奇的要死,但到底还留着前世的礼仪和教养,努力别整了头,不去看人家的。
只是她没发现,朱檀反而十分认真地看了她几眼,目光深沉而复杂。
拿到了宝贝,朱檀自然不想死了,甚至第一句话就是:“丫头!都是你骗我,害得我差点没死 !你自己说,怎么赔偿我?”
唐七糖转过身来,眼看着天色已经不早,如今两人又冷得要死,她气不打一处来,道:“我赔偿你?你怎么不说怎么谢我?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帮你回去把盒子拿回来的!”
“咳咳咳,好,先不说这个。那你那冒着什么生命危险的,就没再拿些别的?咳咳咳,衣裳?咱们的包袱?对了,银票!我的银票呢?一准给人抢了去了!这帮王八蛋!”
朱檀在一旁咒骂着,却提醒了唐七糖,她赶紧伸手入怀,翻找起那荷包来。
衣服紧贴着身体,又冷又湿,可此时,这已经不是最重要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是,荷包,不见了!
唐七糖左翻右翻,最终只能颓丧的坐在地上,大声地骂朱檀:“都是你!死老朱!你他娘的跳什么河啊!荷包不见了!之前还在的!肯定是我下河救你的时候掉河里了!你!你真是个倒霉鬼!气死我了!”
唉!人生便是这样,前一分钟,你兴许还在看别人的笑话,下一秒,也许你自己就是个笑话。
暮色四合时,某处农家的炕头上,坐了一老一少,一人捧着一碗能照见人的粥,“刺溜刺溜”的,喝得正欢。
老的,穿了一身农家老妇的青粗麻褂子,袖口都已经补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还短了一大截,露出白皙皱巴的小段手臂。
小的,穿了一身农家小子的黑粗麻短打,虽有六成新,却实在太大了些,将她整个人裹成了皱巴巴的小老头。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吸着鼻子,相互看看,都不出声,偶尔看对方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将对方吃了。
可等到这农家的主人 一位和善的老太太过来时,两人都不禁往对方身边靠了靠。
小的那个一脸甜笑,对着老的说:“祖母,可吃饱了?若是祖母不够,孙儿这份再给祖母一些?”
老的那个一脸慈祥,对小的说道:“乖孙,祖母怎么都好,只要你吃饱了便好。”
老农妇看着这祖孙俩,不禁羡慕的感叹:“唉!还是你们大户人家讲究啊!一碗粥还这般谦让。可惜,我老婆子实在没有什么好招待你们的。可怜见的,怎么就遭了匪了呢?这一带还算太平,以往倒没听说过这么恶劣的事,还将你俩丢进河中?唉呀,这真是坏透了!”
这两人是谁,自然不用多说,不过此时的朱檀,看起来倒比唐七糖精神一些,他便和老农妇拉起了家常:“可不是!可怜我的小孙儿,为着救我,差点溺着了!若是那样,秦婆婆啊,你说我还活着做什么!幸亏遇到您老了,还给这一口粥喝。”
秦婆婆摇着手,有些惭愧:“可当不得!倒是我占了你们便宜了。要不,等你们的衣裳干了,你们还是穿回去吧。”
“唉!不用了。我老婆子可是吓怕了!回头想想,兴许就是我们穿得好了,又有马车才会被人盯上了,如今我们分文没有,这路上,估摸着要讨饭行乞了!再穿那样的衣裳,还怎么回得到白水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