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乔梓毕竟没有这样的定力,看着这两位大人说得义愤填膺、声泪俱下,她的心不知怎的就慌乱了起来,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扑通”一声,那两位跪了下来连连叩首,乔梓慌忙抢步上前去扶,不知道是不是起身太急了,一阵头晕目眩一头朝前栽去。
幸好旁边的木槿眼疾手快拽住了她的衣襟,两个人踉跄了两步这才稳住了身形,木槿见她唇色几近惨白、额头上还冒着虚汗,顿时着了慌,一叠声地叫了起来:“快去请太医!娘娘被气到了!”
乔梓被扶进了内室,永乐宫中一阵慌乱,只剩下两位大人跪在正厅面面相觑,这下好,过来劝谏把皇后给劝病了,这等皇帝过来了,不知道是要把他们俩杀了还是剐了,蒸了还是煮了。
不一会儿,厅门外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萧翊时急匆匆地赶来,身后跟着太医院的何清和几个下属,看也没看跪着的两个人,一起涌进了内室。
何太医问诊,向来不喜欢有闲杂人等在身旁,萧翊时只在帐外看了两眼乔梓便被一起轰了出来,在门外来回踱步。
礼部尚书和宗正对视一眼,心一横,跪伏在地上:“陛下,臣等恳请陛下为大123言情山,选秀纳妃。”
萧翊时的身影一僵,缓缓地转过身来,刹那之间,一股萧杀之气弥漫在正厅之中,几乎令人窒息。
“孙宏,你好大的胆子。”他的声调不高,却透着刻骨的冷意。
礼部尚书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却依然固执地谏言:“陛下就算杀了臣,臣也要说,自古以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陛下贵为天子,更是不应如此任性妄为。”
那宗正是萧翊时的一房堂叔,平时算得上是个老好人,此次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倔脾气了,恸哭道:“臣等并无它意,陛下和皇后伉俪情深自是好的,可陛下眼看着将过而立却依然无后,臣该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不如陛下就将臣赐死吧,省得臣在这里碍眼……”
萧翊时眼中的怒气渐渐凝聚,他的手搭在太师椅背上,硬生生地将木条掰成了两端。
“既然如此,朕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一字一句地道。
那二人倏地抬起脸来,又惊又喜:“陛下这是答应了?”
“朕不做这个皇帝便是,你们去另寻个明主,让他给你们生个皇储,从此以后长长久久世代相传!”他一掌拍在桌上,茶盅、茶壶发出“哐啷”一声响,咕噜噜地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那二人整个人都呆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要死要活朕再也管不着了,明日,不,今日就如了你们的愿,”萧翊时抬脚便往外走去,“正好六部和程太傅都还在四通殿里……”
他话音未落,那二人便扑了上去抱住了他的脚,嘶声叫道:“陛下,陛下万万不可!”
这下这永乐宫里可是炸了锅了,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那二人死命地拖着萧翊时,口口声声说是罪该万死,一个说要去撞柱,一个说要去抹脖子……
“这……这都是怎么了?”何太医从里面喜滋滋地走了出来,一见这一地鸡毛的架势简直莫名其妙,“孙大人,庆王爷,陛下大喜的日子,你们这不是存心捣乱吗?”
“大喜的日子?”那二人困惑地问。
何太医哈哈大笑了起来:“恭喜陛下,皇后娘娘有喜了!”
整个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傻了。
建华六年,皇后有孕,同年底诞下公主,建华帝龙颜大悦,赐名蓁,封号庆元,大赦天下,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庆元公主生下来有六斤多,长得粉嫩可爱,手臂肥嘟嘟的像藕节一般,眉眼像萧翊时,性子却随乔梓,一见人就笑,萧翊时喜欢得很,就算再忙也每日都来和女儿玩上一阵,一抱上了便不肯撒手。
乔梓纳了闷了,当初那个说自己不喜欢孩子的人到底是谁?
萧翊时半点也不脸红,振振有词地道,那是从乔梓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自然和别的小孩不同。
唯一不太满意的是,女儿虽然有乳母看顾,却总是爱缠着乔梓,有时候分开时间长一点便哇哇大哭,非得乔梓哄着才肯罢休,白日里也就罢了,半夜里闹起来可真是魔音穿耳,让萧翊时很是头疼。
不知道是因为有了公主暂时让人松了一口气,还是因为那日萧翊时放下了狠话,外廷的那些老顽固们居然消停了,礼部的孙大人和宗正庆王再也没提过皇储的事,只是变着法子往宫里送养肾补气的大补药,盼着萧翊时再接再厉,早日诞下皇子,何太医那里据说也时常宾客盈门,孙大人和庆王时不时地带来几个名医来切磋交流,更搜集来不少远古秘方让他过眼,弄得何太医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