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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水边,倒是阴凉了不少,陈若弱有想问顾凝的伤势,可见周遭的人都没什么反应,连顾凝自己都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顿时熄了火,不大自在地坐着,忽然见岸边上走来了一行人,她才又高兴了起来。

周管家问了侍女,又恭恭敬敬带着顾屿来到后花园,陈若弱一见顾屿就弯起了眼睛,顾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顿时站起了身。

“大哥……”顾凝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很快就别开了视线,低声道:“坐吧。”

顾屿看着活生生的妹妹,双目中似有星辰,他的嘴角微微地弯了弯,说道:“父亲托周相在朝上递了折子,让你回府住几天,折子应该已经批了,殿下也同意了,收拾东西,跟大哥回家。”

顾凝怔住了,清冷的面容上呆呆落下了两行泪,陈若弱吓了一跳,赶忙拿了帕子给她擦眼泪,“别哭啊,回家有什么好哭的,我两天不回家都想得很,别哭别哭。”

顾屿反而笑了,抬手弹了一下顾凝的脑门,语气轻缓而又温和,“不想收拾,那就走吧。”

顾凝摇摇头,又很快点点头,她不想收拾东西了,只想立刻回家,回到她还没出嫁时的住处,抱着最熟悉的枕头,痛快淋漓地哭上一场。

来的时候只有一副车驾,两个人还好,三个人就有些挤了,顾屿原想让顾凝和陈若弱在车驾里,他骑马回去,可是顾凝怎么说都不肯松开他的衣角,只得由她去,陈若弱不知其中内情,摇头晃脑地在车里哼着小曲。

顾凝原本以为自己能撑到回家,可半路上靠着熟悉的肩膀,听着欢快的小曲,她忍了很久的委屈终于忍不住一股脑地冲上了脑海,她一把扑进顾屿的怀里,清冷的表象撕开,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抱着能为她遮风挡雨,为她顶天立地的兄长,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陈若弱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又哭了,是不是那个什么侧妃给你委屈受了?你要告诉王爷啊,别哭,乖啊……”

许久没有被人这样关心过,顾凝的哭声更大了些,伴随着一些哽咽的连不成句的话,她紧紧地抱着顾屿的腰,哭得近乎嘶哑。

倒是顾屿有些了然的样子,摸了摸顾凝的发,对陈若弱微微摇了摇头,“让她哭吧,她委屈不是为一两个妾,是瑞王。”

顾氏嫁女,不攀权贵,高嫁不妾,当年荣宠至巅顶,也只有尚公主,而非嫁女入皇室。顾氏先祖曾言,这世道女子艰难,男儿在外,荣辱与否,绝不系于族中女子婚事,即便天子有心,也不好冷了镇国公府的心,顾凝嫁给瑞王,是因为她和瑞王两下有情,执意要嫁。

陈若弱顿时更加同情了,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把顾凝的袖子拉起一段,见上面缠绕了长长的白色布带,血迹渗透出来,红红黄黄的,不由叹了一口气,道:“再难受,也不要寻死,你看看,你这伤这么深,除了家里人心疼,别人难道还搭理吗?”

顾屿的脸色陡然黑沉了下来,“他还敢伤你!”

陈若弱愣了一下,见顾凝哭着摇头,也跟着摇了摇头,道:“手腕上竖着的伤口,上深下浅,内侧略弯,是存心要自尽的,这是受了多少委屈……”

第二十四章 薄情

顾凝一路哭回了家。

就像是年幼时在外受了委屈,或是有意或是无意地把自己弄得更加凄惨,因为小小的孩童心里清楚,家里有父兄,能为她出气。

顾屿只是任由她哭,不安慰,也不哄劝,哭得急了,就让陈若弱给她擦擦眼泪,到下车驾的时候,顾凝已经好了很多,只是时不时打个哭嗝。

京中的车驾走不快,顾屿从带着顾凝刚出瑞王府的时候,就有机灵的小厮跑回镇国公府报了信,镇国公一向端着的人,高兴地来回走了好几个转,才记得打赏,顾峻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姐姐已经很久没有归宁了,他也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镇国公让人开了正门,顾凝刚从车驾里出来,就看见顾峻穿了身鲜亮的衣裳站在府门口,镇国公连衣裳都没换,大步迎了出来,顾凝刚擦干净的眼泪就又流了出来,撑着还想行礼,被镇国公按住了。

“傻丫头,上回还好好的,怎么就瘦成这样了……”镇国公说着,忽然又想起了顾屿曾对他说过的话,拧了眉头,不再多言,拉起顾凝的手朝府里走。

陈若弱原本又是心疼顾凝,又是替她高兴,只是下车驾的时候,发觉顾屿的视线一直落在顾凝的身上,虽然平静,但难掩关心,镇国公从见了女儿,就没朝她看上一眼,那个一直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顾峻更是扑上来围着顾凝团团转,他们一家四口走在前面,热热闹闹的样子,她不知怎地,忽然有些失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