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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了。”

裴家封怔住,他能从阮斐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结果,漫长停顿后,裴家封说:“你知道我现在做什么吗?我成了名记者,额头上这道疤是在巴西贫民窟留下的。”

阮斐意外地看他一眼,那道疤很崎岖,像蜈蚣,可见当时处理得并不算正规。

裴家封对她笑,眼底好似含着闪闪发光的星辰,充满自豪与归属感:“已经习惯了,我去过战地和亚马逊雨林,也采访过墨西哥贩毒组织。我记得那次走进毒枭大本营,我头上戴着套,被人拉着转了三趟车,晕晕乎乎走入工厂时,说实话,我怂得小腿肚直打颤,都快吓死了。因为我知道曾有记者走进这里而惨遭了虐杀,当时我就想,万一我倒霉,吃颗枪子儿都算便宜了我。”

阮斐静静听着,虽然她不懂裴家封的意思,但也没打断。

突然敛住笑意,裴家封继续说:“除了害怕,我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我哥。这世上我哥就我一个亲人,我要是死在了这儿,他可怎么办?越想我就越后悔,后悔来之前没同他见一面,或是打通电话。后悔当初……”裴家封笑里含着自嘲,“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拆散你们,如果你们还在一起,我哥也不至于变成孤家寡人。”

阮斐眼底好似起了雾:“你现在仍好好的。”

“但我哥不好,”裴家封双手捧住咖啡杯,低眉说,“阮斐,这些年我同我哥其实很少碰面,他忙他的,我忙我的。我们因血缘无法割舍彼此,却没了往日亲密无间。我哥以前总跟我说,等我看过更大世界,就不会拘泥于仇恨,事实确实如此,我早后悔了。却顾着颜面,不肯承认。后来见多生死离别,见多人世悲欢愁苦,我才想着要找你。”

“已经过去了。”阮斐眼眶难忍酸涩。

“你有新恋情了吗?”裴家封顿了顿,“如果没有,能不能再给我哥一个机会?”

“都五年了,”阮斐用指腹揩去泪痕,起身浅笑说,“什么都会淡的。抱歉,快到工作时间了,我得赶回酒店。”

“阮斐——”

裴家封喊住她背影,语气凝重:“你知道的,别人能轻易走出一段感情,但我哥不会。他就是这么执拗又死脑筋的人,他若懂及时行乐,这三十四年也就不会过得那么清苦,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是他生命中很短暂的美好。我知道,你们这次见面,他又是那幅风淡云轻的样子对不对?他总是这样,你可能会觉得我哥性格温吞不够霸气,其实他真的就只是怕了。当年因为我让你受到很大伤害,他自责没能好好护住你,更害怕再度伤到你,所以除了退,他又能怎么做?他再赌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