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话,院正本就佝偻的身形弯的越发低了,此事一旦和药材扯上关系,那太医院便脱不了干系,无论怎么说,太医院这次都躲不过这一劫了。
朝夕狭眸,语气更为冷肃了些,“既然严格控制用药之量,又怎会过量,还有先前过来的第一位御医为何说美人的确是病逝?”
那院正又一颤,“御医只负责开药方,开了方子,太医院的药童会负责捡药,捡好了之后会有另外的药师负责检查,之后才会交给病患的侍从,刘美人这里的药在太医院有专门负责的药师和药童,这二人负责刘美人的药负责了好些年,是绝不可能出错的,至于先前过来的御医……”院正往自己左后方看了一眼,左后方跪着的御医顿时一颤。
“适才来的是微臣,是微臣……”那御医颤颤巍巍的开口,又接着道,“雪上一支蒿毒发之后要过一会儿才能在体表看出症状来,微臣来的时候美人身上的症状还未发出来,微臣知道美人一直在病中,便以为这是病逝,是微臣失职,是微臣失职……”
这御医来的时候刘美人已经毒发身亡,而刘美人此前的病状已有好转怎么会忽然暴病而亡,做为一个御医只要多想几分便能想到,可偏偏,他不仅没有多想,反而那般快的下了定论,若将刘美人的死怪在这御医身上必定说不过去,可这御医明显因为死的是刘美人未曾伤心草草定论,朝夕看着院正,“院正大人,这位御医说的话您可认同?”
院正被朝夕问的哑口无言,欲言又止几瞬却未说出话来,朝夕点头,“很好,那件事便交给院正了,王公公在旁看着的,该如何惩处想必院正已有了章程。”
微微一顿,朝夕看了一眼刘美人,“接下来,我们倒要好好论论美人因何过世的,院正大人适才说太医院的药师和药童都是负责美人病情许久的,这便是在推卸责任了。”朝夕转眸看一眼凤念依,“美人这边的药材平日里都是谁在负责?”
凤念依看向屋内侍奴之中的一个,那侍奴连忙跪地道,“是奴,奴是美人身边的近侍,从在太医院领了药材到回来煎药都是奴,从没有离开过眼的时候。”
朝夕微微蹙眉,看了看这屋子里跪了一地的人,又转头看王庆,“公公,当务之急美人的丧仪不能断,只是美人的死因却不能不追究,这件事只怕要禀明的王上劳烦廷尉大人才是,朝夕和九公主还有王公公毕竟都不会断案,而今次,美人极有可能被人谋害。”
王庆本还在为刘美人的忽然过世而唏嘘,可没想到事情一个转折竟然变成了刘美人被人谋害,这宫里,从春日宴开始,怎么好端端的出了这么多接二连三的谋害之事?
王庆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想着此事一出凤钦不知又要如何忧心便苦了脸,然而朝夕目光如炬,他只得利落的应声出去,王庆离开,朝夕看了院正和那两位御医一眼,先前来过的那位御医人已经畏怕的不成样子,朝夕眯眸吩咐,“劳烦三位在此等一等,待会儿廷尉大人来了只怕还要问询,眼下先请在外面候着吧。”
院正点点头,和身后二人颤颤巍巍起身走了出去。
这片刻的功夫,唯一确定的是刘美人之死的确有可疑,可到底是太医院的药师药童不小心加多了雪上一支蒿的分量还是有人故意在药材上面做了手脚,这些朝夕却不能确定,而这边厢的凤念依又忍不住落了泪,走到睡榻旁边,抽泣着握住了刘美人的手。
“母亲一直与人为善,怎么会……怎么会……”
凤念依泣不成声,一旁的侍奴们也跟着“呜呜”哭起来,凤晔抿了抿唇也有些悲伤,走到凤念依身边去拍了拍凤念依肩膀,“九公主,此事若是廷尉府出面一定能查个清楚的,你眼下先安排好美人的身后事,打起精神来查美人被谁所害才对。”
凤晔一个小孩子都这样说了,凤念依心底便生出莫名的感动来,她抬手擦了擦眼泪,“是,十三公子说得对。”说着站起身来对朝夕行了一礼,“多谢摇光公主。”
朝夕摇了摇头,“我们先出去等着,等灵堂成了之后再行祭拜。”
凤念依颔首,朝夕便带着凤晔走了出去,外面商玦在等着,见她们出来便迎了过来,朝夕看着商玦要说话,商玦却已点头道,“我都知道了,先去外面等着。”
说着牵住朝夕的手将她和凤晔带了出去,院子里的侍从还在无声布置,可显然众人看着这动静便知道刘美人之死不简单,一旦涉及到谋害主子的事要遭殃的人便不会少,所以哪怕只是在此布置也觉得心中惶然害怕,朝夕几人出了正厅到了偏厅,一进门凤晔便眯眸道,“一定是有人在那药里面做了手脚想要害死刘美人,下手的必定不会是那药童药师,他们负责美人的药那般久,一旦出事必定会找到他们身上,他们那里敢下这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