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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玦扬眉,“此话何意?”

他自然知道眼下已经是三月下旬了……

朝夕便接着道,“想一想燕赵之战开始之后你便离开了燕京,算起来至少三个月,年后这又是三个月,你离开燕京半年,当真不急着回去?”

商玦狭眸,“你这是要赶我走?”

朝夕心头一跳,“自然不是。”

商玦弯唇,“那你便是想我留下来陪着你?”

朝夕唇角一抿,他这样问问题,她实在是没办法回答,略一沉吟,她只好道,“我的意思是,巴陵这里你不必担心,据我所知燕京并不平静,你无需为了我耽误自己的事。”

商玦留在巴陵,看似只是以一个客人的身份陪着她,他的势力并不在此,可他的存在便是她最好的助力,因为如此,凤钦才对她有更多的看重,对想谋害她的人才有更多的忌惮,朝夕是善于权衡利弊之人,商玦留下当然好,可是燕京呢?

商玦听她挺直了背脊说这话便笑开,“你想我留下来。”

这话是陈述语气,亦是肯定的语气,朝夕眉头微扬,看着他那成竹在胸略有些得意的笑冷哼了一声,忽然也弯了唇,“那是自然,你若是离开,我便失了个依仗。”

商玦闻言分毫没有意外,反倒声音更大的笑了笑,而后点点头,“好,你知道我是你的依仗便好,若是有什么要我做的你大可开口。”说着微微一顿,又抬了抬下颌语气一本正经的仿佛在处理政事,“我想让自己的夫人在这巴陵权利最大化,眼下宫中折了杨夫人和十一公主,却是越来越精简了,剩下的人,谁是朋友谁是敌人,你可分得清?”

自己的夫人?当真是宣布了婚期她就是他的了?朝夕心底轻哼一声,却是明白商玦的意思,春日宴生乱,无形之中精简了王宫的权利分支,然而剩下的这些人是敌是友仍然难辨,朝夕微微狭眸,“没有永远的朋友亦没有永远的敌人,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往后自然能知道,现在,我只想知道孙昭能查出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出来。”

顿了顿,商玦又道,“内宫不可轻忽,朝中也要有所忌惮,段氏奏请南边大军换防之事还没有解决,对于蜀王来说这件事要更重要的多,而段氏在南边并不平顺。”

朝夕蹙眉,目光幽深的看了一瞬商玦,“你知道了什么?”

朝夕好似知道商玦做了什么,可商玦反过来看朝夕的眼神同样的意味深长,“你知道的不多,可我在说什么你应该懂,段祺野心不小,我们要慎重些。”

二人如同打哑谜一般的对话在车厢之中回荡,车厢之外,是马车的车轮滚动声和街市之间的人潮来往声,无论蜀王宫之中发生了多少血腥惨案,无论权利最顶峰有多少因为权利更迭而生的阴谋和鲜血,在这宫墙之外的普通老百姓仍然过着寻常的日子。

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便罢了,可偏偏他们二人都生来便是王室之人,在王室之中,要么真的可以做到甘于平凡,要么便只能成为最终的胜者,而怀有野心却又畏首畏尾的人,从来都是死的最快的那个,一阵无言的静默,马车忽然减慢速度缓缓的停了下来,朝夕缓缓点头,道了一句“我知道”便当先掀开车帘转身走了出去。

下了马车,公主府的大门开着,坠儿和蓝新站在门口焦急的等着,看到马车停下下来的又是朝夕,二人都是面色一喜迎了过来,看二人神色朝夕便知她们已经知道了宫中的事。

坠儿和蓝新当先行礼,而后才看到跟着下来马车的商玦,二人眼底微亮又行一礼,蓝新忍不住的道,“看到世子殿下跟着公主我们便放心了,今晨知道宫中的事真是吓死人。”

坠儿跟着点点头,在旁边殷切的看着朝夕。

一行人还在公主府门前,大街之上还有人在来来往往,朝夕当先进了府门,“进去说。”

蓝新忙点头请商玦先行,商玦从善如流跟着朝夕,待一行人走进去蓝新才忍不住问道,“公主殿下,十一公主当真是……去世了吗?十三公子可还好?”

蓝新此前便是宫中的嬷嬷,大抵也是有些旧交的,朝夕看了她一眼如实道,“十一公主去了,十三公子有惊无险受了些伤。”微微一顿,她索性继续道,“杨夫人因为受了刺激昨夜呕血晕厥了,今晨起来人便有些痴傻,且还以为杀十一公主的是我。”

蓝新是宫中老人,且这么多年都在内宫待着,自然比朝夕更了解这十三年来内宫如何,闻言蓝新眉头一皱,显然十分意外,“好端端的,杨夫人怎么会这样想?”

坠儿也一脸的诧异,便是跟着进宫的子荨都还不知道这一茬,她当时并未跟着进长逸宫内殿,自然不知道里面说了什么,在宫门口听到孙昭的话时还有些诧异,且诧异了一路,正打算回来再问,朝夕却自己说起了,她不由得竖起了耳朵,等朝夕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