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晔耸耸肩,“能教我的只有我母亲,可我母亲教我人要与人为善,我倒是听了,可她的处境却让我不甚认同这些,后来她死了,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就更觉得母亲她想的太简单了,再后来大概是这宫中的世态炎凉,是这些主子们的勾心斗角教会了我更懂。”
凤晔表情并不凝重,说着两手一摊甚至有些无奈,“怎么办,这世上就是有人天资过人无师自通,我就是这种人。”说这话凤晔唇角一勾,“二姐姐不也是吗?”
朝夕看着凤晔,凤晔的母亲虽然诞下了凤晔,可位分十分低下,即便有王上宠爱也避免不了这宫里的迎高踩低,凤晔小小年纪便将这些看在眼里心性自然不同些,再后来没了母亲没了依仗,要想在这宫里存活下来,不聪明一点怎么行?!
大抵是朝夕的眼神太过深重,凤晔又嘿嘿笑一下,表情更为灿烂了,“想来二姐姐是明白的,无人护佑嘛,自然只能自己保护自己,那么……二姐姐想要什么呢?”
话锋一转,凤晔竟然问起了朝夕,朝夕眉头微抬,“我?”
凤晔点头,头一歪,上下打量几下朝夕,“若说二姐姐回来没有目的……我不信。”
朝夕弯了弯唇,“我回来自然是为了拿回身份好与燕世子大婚。”
凤晔学着朝夕的样子眯了眯眸,又忽然轻笑一声开始一副大人样子高深莫测的摇头,“不是的,二姐姐在骗人,二姐姐的目的怎么会这样简单,何况……”
他一下停了话头,朝夕不自禁问,“何况什么?”
凤晔又耸耸肩,一转身看向远处的荷花池,“何况我第一眼看到二姐姐便觉得二姐姐是能陪我很久的人,我不会离开蜀国,二姐姐又怎么会去大燕呢?”
朝夕一愕,倒是没想到凤晔会有这般感觉,随即便开始怀疑凤晔这话是真是假,她出神一瞬,这才失笑摇头,“你这话全无道理,又怎能凭你的感觉判断我的去留。”
凤晔又转过头来看她,“第一个让我有这感觉的人是柳济。”
说着他看向远处和子荨站在一起的高大男子,“他非蜀国之人,大抵是蛮族之后吧,原来叫多吉,我母亲姓柳,我便改了他的名字,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便觉得他能陪我许久,强自求了父王将他留下来做我的侍从,他已经跟了我四年了。”
朝夕转眸看向那边,便见子荨和柳济都看着他们这边,二人眼底的关切都是留给自己主子的,朝夕性情淡漠,也不会对谁产生这般感觉,然而凤晔这样一说她心底到觉得微微动容,再看那柳济,神行比一般蜀国成年男子还要高大健硕,一看便有蛮族血统,面容虽然生的方正木讷,可那双眸子里对凤晔的瞩目却不是假的,王宫险恶利欲重重,即便是相伴多年的主仆都有可能不能完全信任,凤晔能得这样一个忠仆自然是极好。
大抵是朝夕的目光让柳济有些不安,他站在原地手脚无措的动了动而后便求助的看向凤晔,凤晔嗤笑一声,“二姐姐莫看了,柳济这人看到女子便会脸红的。”
朝夕便收回目光,她今日自然不是来和凤晔帘络姐弟感情的,可觉得与他消磨几刻时光也并无不可,一时无话,凤晔大抵觉得适才说的太对了忽然对着眼前的荷花池叹了口气,“这宫里的景致看了百遍千遍真真是无趣极了,真想去别的地方看看啊。”
说着一顿,他语气又昂扬起来,“二姐姐,赵国如何?燕国如何?淮阴又如何?”
朝夕看着凤晔,从开始到现在,只有此刻她确定凤晔的问题是出自真心的,他目光晶亮,如坠星辰,是对这江川山海无限的向往,朝夕心底忽然有些复杂,黑暗如山洞阴暗里噬人血肉的魔鬼,又明亮如眼前好奇如画江山的皎皎星辰,才八岁的凤晔,竟然让她有种久违的动容,浅吸口气,朝夕这才认真的道,“赵国民风悍勇,赵人亦多智,赵国之景比不得蜀国,然高山大川亦雄奇巍峨,燕国……燕国冬季漫长,燕国人不屈坚韧……至于淮阴……淮阴在蜀国以北,合南北之妙,又是要塞之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朝夕分明是很用心在说,可说至一半凤晔忽然忍不住的笑起来,她眉头一皱,禁不住生出一丝恼意,而凤晔却笑意更深,看她的眼神还有几分无奈,“哈哈哈二姐姐你真的是好无趣啊,谁要听赵人是不是多智燕民是不是坚韧啊,谁要听淮阴是不是要塞之地啊……”
朝夕皱眉,“赵国土地贫瘠,赵人各处农耕之法却因地制宜十分讨巧,岂不是多智?燕国常年严寒,燕国的铁骑所向披靡位列五大侯国之首,岂非是坚韧不屈?淮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