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一行,段凌烟乃是主事一人,可跟着去的一位公主和一位公子都死了,还有一个疯疯癫癫不省人事,就只有一个凤念依好好地回来了,做为段凌烟而言,这两条人命的确有她看护不利的责任,当初于美人和孙岑闹过两次,段锦衣虽然没有明着偏帮,却到底是姐妹情深,而直到凤钦必定会护着段凌烟就更是不曾出力,直到段凌烟被禁足才总算给了个交代,而谁能想到这才半个月而已她就被放了出来?!虽然位分贬谪了,可哪有美人住在长信宫的,看起来是美人,可也是夫人的尊荣了,凤钦宠爱段凌烟果然是不假。
朝夕这般想着径直朝着崇政殿的方向走去,虽然崇政殿被称作殿,可却是宫中最为巍峨宏伟的建筑,前殿侧殿后殿连绵成一大片,而凤钦日常的休憩便在后殿之中,朝夕跟着领路的侍奴一路到了崇政殿后殿,一抬头眼底便映入了一行人的身影。
她心中淡淡笑了一下,真是想什么便来什么啊……
领路的侍奴比她反应更快,撩袍便跪地行礼,“奴拜见段美人。”
正对着朝夕走来的正是段凌烟一行,搬回了长信宫的段凌烟再度衣香鬓影前呼后拥,她手中拿着个食盒,看样子是来给凤钦送吃的,大抵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朝夕,她面上也生出了淡淡的愕然,那愕然一闪而逝,随即便化为一抹薄笑。
初初回宫这宫里宫外不知道多少人在看她的笑话,可这笑话没几日就成了过去,眼下虽然还未复位,可谁都不敢在她面前多言一句,大抵是把朝夕当成了看她笑话的那一拨人,她那笑意里面多少有些兴味的成分,扬了扬下颌,段凌烟还是受尽万千宠爱骄傲矜贵的段凌烟,朝夕思及此唇角微弯,仪态从容的走上前去,“段美人。”
曾经是段夫人,如今到底只是段美人,段凌烟听到这三字面上表情微变,却还是笑道,“多日不见,公主越发倾国绝世了,这整日没意思的蜀王宫因为公主这身红裳都变得有意思起来了。”说着朝殿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公主和我似乎不是第一位客人。”
后殿的门口,正侍立着两个大气都不敢出的侍婢,并且二人的衣裳还都不是出自一个宫中的宫服,她们不仅不是第一个客人,连第二个都不是,朝夕心知肚明来的是谁,只又看着段凌烟道,“美人今日回了长信宫,段大将军想必一定十分开怀。”
段凌烟笑笑,“大将军如今正在为换防之事奔波,怕是顾不上这些的。”
果然,段凌烟还是第一时间知道了,虽然知道,可是她说话的语气好似在说别人家的事,仿佛段大将军和她无亲无故,又好似段氏换防只是一间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小事一般,朝夕对段凌烟的表面功夫很有些叹服,于是弯了弯唇不再多言,她对于段凌烟而言根本不算什么,里面比他们来的更早的两位客人才是她这会儿最大的敌人——
朝夕抬手一请,“美人请吧,父王必定在等我们了。”
段凌烟唇角微弯,仪态万千的抬步朝殿门口走去,一步步走上台阶,刚走到门口便看到王庆迎出来的笑脸,看到朝夕和段凌烟二人一起时他一愕,随即更笑道,“奴拜见公主殿下,拜见美人,真是没想到您二位一起来了,王上等久了正让奴去迎呢。”
“可不就是巧了?”段凌烟看朝夕一眼,“自从回宫之后第一次见摇光公主呢,果然在和淮阴之时大不一样,果然这回了家就是好,王上在干什么?”
段凌烟随意的说这话便进了殿,凤钦大抵听到她的声音朗声笑道,“孤在等你们呢,你和朝夕一起来再好不过了,快过来,咦,这是拿了什么?”
段凌烟矮身一下便算是行了礼,又对着坐在一旁的孙岑和杨莲心点了点头,这才笑着走到凤钦案前去,“这是刚刚命人煮好的安神汤,请王上尝尝。”说着有些可惜道,“不知道要遇上摇光公主,也没想到两位姐姐在这里,只带了一碗。”
朝夕进门来行礼,凤钦挥了挥手示意她落座,她便也不多说的坐在了孙岑的下手位上,这边厢杨莲心听着段凌烟之话笑一声,“妹妹真是多礼了,只不过妹妹有所不知啊,王上眼下最好的安神之物可不是什么安神汤,段大将军撤下了南边的大军,王上正为此焦虑呢,妹妹也从霜月殿出来了,若是见着段大将军可一定要与他谏言才是,大将军是军事高手,戎马多年,当知道兵马大事的厉害怎能说撤就撤,如此岂非将蜀国的安危当成了儿戏?”
杨莲心掷地有声,却是在腔段凌烟,凤钦闻言皱了皱眉,却是未曾替段凌烟解围,而段凌烟平静的将那碗汤放在凤钦面前,似乎也不需要凤钦为她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