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挑眉,孙岑便继续道,“意味着王后和六公子的地位名不正言不顺,前面有段夫人被禁足,后面又有王后被禁足,虽然都是事出有因,可是看得出来王上对段氏没有从前那般宠信,这一次册立世子之事更是烧了一把火,我猜段氏必定不甘。”
“再不甘心,难道他们还能造反不成?”
水榭无人,侍奴都守在远处,便是坠儿也留在水榭之外,饶是如此这话还是问的孙岑眼皮一跳,“倒不是说谋反,只是段氏想必会对大公子不利……”
朝夕眉心微皱,表情终于出现了几分波澜。
孙岑面色柔婉,目光却细致的看着朝夕的神情变化,微微一顿她又道,“三公主伤了您的事整个宫闱都在议论,那日夜间三公主发病闹了一场更是传的四处皆知,宫内宫外不知多少人在好奇大公子的生死,而公主是知道大公子是活着的,有大公子在,六公子的嫡子身份难免尴尬,我猜段氏这时候一定比公主更想找到大公子而后处之后快。”
朝夕闻言却没有孙岑预料之中的紧张,“我找了哥哥许久都未曾找到,倘若有段氏帮忙,那必定事半功倍,夫人对我说这些,是要我对付段氏或者对付王后?”
孙岑没想到朝夕是这样的回答,表情一时有些复杂,略一沉吟才继续道,“并非是对付,我只是在给公主提醒,王后虽然被禁足,可段氏的反扑稍后便至,不管是王后被禁足,还是六公子没有如愿得到世子之位,最终段氏会将此事归咎于公主的身上。”
朝夕神情无波,“夫人真是太关心朝夕了。”
孙岑摇了摇头,语声带着叹息,“我尚且记的庄姬公主当年的音容笑貌,再加上四公子出了事……不论怎样自然希望公主不要步了四公子的后尘。”
朝夕敛眸一瞬,“朝夕多谢夫人,回巴陵以来朝夕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怠慢,夫人不必担心,眼下夫人掌宫,夫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宫,想来内宫的事夫人尽在掌握。”
孙岑不由的苦笑,“这哪里就尽在掌握了,这么多年我不过是自保,如今掌宫也是被架空的,这内宫哪里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简单,公主刚刚回来,还不知这期间的人情世故,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王上将这个担子交给别人。”
凤钦生性风流,因此蜀国内宫贵妾众多,一王后四夫人不说,还有许多美人嫔妾,这掌宫当然是不简单的,整个宫闱除了王后从前只有段凌烟手中权力最大也最得宠,可偏偏……她也被关在霜月殿禁足了,凤钦短时间内连续禁足王后和一位夫人,且这二人都出自段氏,若是说凤钦对段氏没有芥蒂谁又会信?可是这才是朝夕要看到的。
朝夕的目光在孙岑面上一扫而过,不论处于什么居心,她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那个,而孙岑若是知道死公子之死出自商玦之手,且不知她又将是何种感受?
朝夕觉得手中的茶汤忽然不是滋味了,对上孙岑温切的目光她放下茶盏站起了身来,她前次冒险见她,今次又单独与她说这些,实在是有些刻意了,“夫人既然已经掌宫,断然是不会让父王失望的,若是夫人不担此重任又有谁担?”
孙岑看着油盐不进的朝夕眼底生出些叹然,半月之前宫中并非这般景致,可刚刚过了半个月宫中竟然生了如此大的变故,孙岑不信这一切都是巧合都是本该发生的,看着朝夕难以窥探的漆黑墨眸,她越发肯定了这个想法,这巴陵的权利场上有一双在暗地里搅弄风云的手,原本君臣之间表面上的平静被打破,夫妻之间的信任被瓦解,父子之间的契合被挑断……事情似乎不知不觉间就在向着一个方向发展,会是她吗?
孙岑目光微深,还是……她和他?
朝夕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口,正看着水榭外春景的她感受到了孙岑的目光深重,她并未回头,只看着正殿的方向道,“夫人刚刚掌宫,还是不要太失礼的好。”
孙岑缓缓的弯了弯唇,“好,既然如此,公主便和我一起出去见见她们。”
朝夕从善如流,为什么不去呢,外面的人将来可是她的姐妹。
走出水榭,孙岑又想起什么似得转头看着朝夕,“晋国三公子已经在宫中住了几日,公主应当知道吧,还是在从前的淑荣殿——”
朝夕颔首,“我自然知道。”
孙岑弯了弯唇,“宫中这两日几乎全都在议论大公子和晋国三公子的事,晋国三公子明知道公主已经和世子定亲却还是来求亲,也不知用意为何。”
用意为何?朝夕眯了眯眸子,又想起了那日看到的那份信,见她并不多言,孙岑适时的换了话题,目光瞟过她肩头道,“听闻世子殿下不用宫里的御医,专门派了大夫在公主府守着为公主疗伤,公主看起来似是好多了,世子殿下待公主真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