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弋呼吸一紧,“你既然都明白,为何不在凉山等我?”
“等?”朝夕语气一冷,“我的确在等,却并非是在等再回到赵王宫,我既出自蜀国,又怎能永远留在赵国,便是没有燕赵之战,我也会归蜀!”
赵弋眉头几皱,“年前蜀国忽然不再向赵国进贡,这就是你等的机会?”
朝夕下颌微抬,“不错。”
赵弋牙关一咬,“所以……赵国如今的乱子……”
朝夕神色坦荡,“算我一份。”
赵弋本还心存希望,听到朝夕平静的道出此话心中顿时一凉,燕赵之战中赵国本就被重创,后来却又生了暴民之乱,而暴民之乱的缘故无非是因为蜀国断了对赵国的进贡才使得百姓水深火热而朝堂无法作为,如今赵国内忧外患,赵康已死,赵弋便是赵国的半个掌权之人,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一心想带回赵王宫的人竟然也在赵国劫难之中出了力。
“你竟然……小夕,我是真心待你,你怎么能……”
赵弋似有薄怒,朝夕仍然不动如山,“当年蜀国战败,我被你看重带入赵国,我的身份如同质子,且还是个在母国没有丝毫地位的质子,天下之人皆知你对我宠冠至极,可真相如何只有你心中清楚,你既然不是真心,就不要妄图得到别人的真心。”
微微一顿,朝夕毫不留情的道,“你那三名爱妾之死在不在我身我都会离开。”
赵弋猛地握拳,一下砸在了身前的茶案之上。
“砰”的一声闷响,惊得屋外的战九城当下就要破门而入,待看到安稳如山的朝夕之时却又顿了脚步,战九城目光沉暗的看了看赵弋,到底还是强忍着站在了外面。
“当年那三人的确死在你手,至今你对我仍不松口吗?她们与我不过棋子,我根本不在意你如何杀了她们,当年我为了保你也费尽周折,否则你以为凭着你彼时的身份那三大世族如何能放过你,就凭着这些,你对我是否该坦诚一些?”
朝夕眉头皱起,“我说过,那三人并非死于我手!”
赵弋也瞬间皱了眉,朝夕却又摇了摇头,“看来你并非半分不介怀,你愿介意便介意,我身上的确背负许多性命,多一个少一个又如何,那些往事,不必再提了。”
赵弋眉宇之间尽是黯淡,“我并非介怀你杀了人,我是介怀你对我也不能敞开心门,当年莫说是旁人,便是我都是亲眼所见你对她们……”
朝夕眉头一挑,面生两分讽刺,“你亲眼所见……世上有多少事眼见并非为实,事到如今,你我之间不过旧日故人,赵国和蜀国曾是旧敌,待试剑大会之后,你且回赵国去吧。”
赵弋深吸口气,“你让我走?!一句往事不必再提就让我走?!”
朝夕摇了摇头,“你会来我实未想到,赵国内乱,是你的机会也是你艰危之时,可你还是来了,你说你那三名爱妾是你的棋子,我亦是你的棋子,你现如今仍然执念,只是因我这颗棋子尚未物尽其用便投入了旁人门下,赵弋,你只是不甘心,而我无能为力。”
赵弋明朗的面容之上尽是阴沉,看着平平淡淡说出这些话的朝夕目光之中满是惊讶和疑惑,“小夕,你怎会是我的棋子……我早就说过,你要什么我都会帮你,你要回蜀国,我也可帮你,凉山三年是我蓄力之时,我从未想过你会擅自离开……”
朝夕眉头皱的更紧,似乎耐心快要用尽,她抿了抿唇,话语仿佛在质问,语气却十分轻幽,“你若真会帮我,又怎会明知当年那煞星之名是假却从不为我澄清?”
赵弋眼瞳一缩,“你……”
听他话语一断朝夕却是眉头微舒,她自始至终语气平平,冷静的好似个旁观的局外人在分析别人的故事,一条一理摆出来,赵弋没有任何旖旎的借口可找。
仿佛觉得适才那话颇有些怨怼意味,朝夕又语声沉定道,“我未对你抱有希望,说这些便不是在怨怪,我自己的事也从不想假他人之手,只是你眼下做痴情模样实在叫人不快,这些话,只有那些想成为赵国王后的氏族之女才会相信……”
赵弋沉默一瞬,半晌才问,“那你当初心甘情愿随我去赵国是为了什么?”
朝夕抿唇,“蜀国艰危,去赵国可暂得自保。”
赵弋“呵”的轻笑一声,“所以那些乖顺皆是你的伪装?所以你从一开始便未想着留在赵国?你说你是棋子,那我岂非也是你之棋子?”
朝夕略略一默,“这些你早就知道。”
赵弋惨笑一声,仿佛今日才重新认识了朝夕,“小夕,你今日将这些话说的如此分明戳心,是否就是想和赵国一刀两断与燕国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