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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蝉根本进不了长安城。

她带着青竹、碧玺二女,并乃颜等几个护卫在外地徘徊,连城门都进不去。每个进出城门的人都会严格排查,闻蝉猜,那些人是在找自己。时日进了腊月,和亲队伍离开长安后,去往长安的封锁便没有那么紧了。但是闻蝉发现和亲队伍是一路往墨盒方向走的,她考虑片刻后,放弃了回京的打算,直接去追和亲队伍。

一方面想办法与长安的父母写信,一方面也想看看这个和亲队伍要做什么。

后来她发现带队的人是江三郎……这个还是挺好认出的,江三郎风华无比,走到哪,都能聚光到哪儿。凡是他露脸过的地方,年轻女郎们都会津津有味地念叨他很久。闻蝉轻而易举察觉江三郎在和亲队伍中,又想到李信昔日与江三郎的交情,便想试一试。

她赌江三郎跟那些想害她与李信的人不一样,江三郎应该是站在他们这边……所幸,几日后,闻蝉终于放下心,知道自己赌对了。

和亲队伍继续前往墨盒,日追夜赶。闻蝉加入队伍中,江三郎根本没对人介绍她的身份。那位前去和亲的风陵公主听说队伍中来了一位比她还要美十分的女郎,特别好奇地想来见见,都未能如愿。风陵公主没见到那位貌美女郎几面,反而得知那位女郎整日和江三郎在一起,心里不由嘀咕了几句。

而在江三郎这边,他为消下去闻蝉对自己的防备心,将这几个月长安发生的事,如数家珍、详细地说给闻蝉。江三郎还答应帮闻蝉给曲周侯夫妻送信,让二老不要担心她。断断续续的,江三郎没有问起闻蝉这边发生的事,反倒把长安的事说了大概。他实在是很擅长这种玩弄人心的手段,闻蝉对他不如一开始那般防备了,肯跟他说起墨盒发生的事。

江三郎问:“那阿信……”

闻蝉低着的眼上睫毛轻轻颤了一下:“我夫君已经失踪三个月了。”

江三郎点头,他心思机敏,闻蝉不肯说出来,他却已经猜李信大约凶多吉少了。江三郎温声:“别怕……阿信没回来之前,你留在我这里,我会照顾你,不让阿信心寒。”

夜中寒窗下,这对昔日曾机缘巧合差点拉错红线的男女共坐案前,均低着头,为同一个人而伤怀。闻蝉眼睫上泪珠浓浓,她低着头,眼泪一滴滴掉在手上。她抬手抹去眼中的泪。之前她没有在外人面前哭一下,没有掉一滴泪。可是江照白对她总是客客气气的,他突然这么温柔,还说起“阿信”这个已经变得很遥远的称呼,闻蝉的眼泪就不停地掉,擦也擦不干净。

她红着眼睛,低着头微弱地委屈着:“我都从来没叫过他‘阿信’……”

江照白侧过头,望着窗外烛火,几乎不敢看她这般样子。

他听到闻蝉说:“我不用你照顾我……我就想帮我夫君报仇……”

江三郎淡声:“我离京的时候,宁王和曲周侯已经在安排人,悄悄往长安调兵了。他们跟我关系不好,没找我商量,但这事我是能猜到的……报仇的事不用你去做。你知道程太尉陷害阿信的原因吗?是因为阿信挡了他的路!他想和蛮族结盟,阿信肯定会反对。而阿信现在位置越来越重要,程太尉不敢给阿信机会……阿信不在了,两国就能如愿结盟了。我不就是护送和亲公主去墨盒的吗?”

闻蝉肩膀发抖:“仅仅为了这个原因,他屠尽墨盒的人吗?!”

江三郎笑容有些冷,猛抬眼:“是啊,屠尽一城人……这就是我们的太尉啊!不知道我们的陛下,知道这个消息后,会不会对程太尉下手?”

皇帝陛下会不会对程太尉从防备的态度变成先下手为强,皇帝陛下到底在不在乎墨盒死去的无辜百姓……闻蝉不知道这些,闻蝉却发现江三郎手中有虎符,并且在不动声色地集中兵士。这些自然是江三郎有意让闻蝉发现,但发现后,闻蝉就惊骇地发现,江三郎的胆子,或许比她以为的要大得多!

他去送和亲公主!

皇帝把虎符给他,让他在关键时候保命!因为皇帝怕他遭遇和李信一样的事情,皇帝想保护他!

而江三郎直接用虎符调兵!

白日赶路时,青竹小声与闻蝉咬耳朵:“那些人说咱们郎君是反贼,叛国什么的。我看比起不臣之心,谁比得上江三郎啊?江三郎这种人,皇帝陛下都敢用。为什么不给我们郎君机会?”

闻蝉心想,因为江三郎会与程太尉虚与委蛇,我夫君却不会!

乃颜一直担心江三郎会利用闻蝉来做什么,在江三郎告诉他们已经给长安去信后,乃颜催闻蝉早早离开这里。闻蝉却反对他的话,她认为如果自己的夫君都相信江三郎,为什么自己要怀疑呢?闻蝉想跟着江三郎,想借江三郎的手,看能不能找回自己的夫君。同时,她也想看看江三郎打算做什么。

在进入幽州没几日后,闻蝉与风陵公主无意间碰了面。同是皇家宗亲,既然已经见了面,就不必再躲躲藏藏了。风陵公主年龄比闻蝉小一些,一路赶路之余,吃风饮尘,面上颇有几分愁苦。一路上跟随的人没有身份相同的,风陵公主很寂寞。当发现队伍中多了个舞阳翁主时,她只诧异了一下,就很愉快地接受了这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