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颜头有点晕。
心里想:记得舞阳翁主好像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吧?怎么嫁了个这么尊煞星啊?这也太不讲究了。
他失魂落魄地离开驿肆,在乞丐住的破旧道观中囫囵了一晚上。第二天,为了方便,乃颜换上了大楚人的打扮,还找上了一个长安本地人做向导,想寻找左大都尉女儿的踪迹。不过平民百姓估计也不太清楚贵族那边的事,乃颜正要操着他那生硬的大楚话跟对方解释舞阳翁主是谁,就听向导“啊”一声恍然大悟。
向导一脸唏嘘:“舞阳翁主,我知道啊!前段时间她一直被传是蛮族什么大将军的女儿,传得风风雨雨,有鼻子有眼。我们都等着听一个翁主怎么就是外邦女子了,不料消息又断了,没人传了。他们又说真正的外邦女子找到了,不是翁主……”
乃颜:“……”
蛮族没有大将军,只有大都尉。
他呼吸急促,一脸严肃,“快告诉我那个真正的外邦女子在哪儿!”
金瓶儿这时候借着曲周侯家和宁王府的关系,已经从牢狱中被摘了出来。程家已经达到了制衡闻家的目的,金瓶儿的生死,也没几个人真正在意。闻家用死囚代替了金瓶儿,把这个娘子领出牢狱后,又在对方的抽抽搭搭哀求中,答应送对方去闻家一亲戚那里做个侍女,保她在乱世中平安。
那亲戚是闻家五娘所嫁夫家,远在江陵。
金瓶儿已于三日前动身,乃颜忙披星载月、快马加鞭地追过去。
他追上去后,终于见到了金瓶儿。他细细探查这位比较懦弱的小娘子,他长得人高马大,面相怎么看都不像好人,金瓶儿对他颇为警惕。毕竟金瓶儿生得极好,她长到这么大,不知道碰到了多少觊觎她美色的男人。同行的只有两个侍卫模样的,金瓶儿也称不上主子,只要乃颜不动手,他们也不会多管闲事。
再花了三天功夫,乃颜证实了金瓶儿绝对不会是左大都尉的女儿。
左大都尉的女儿不能凭着金瓶儿会说蛮族话就认定,因为那女郎长在大楚,会不会蛮族话,肯定是个问题。金瓶儿撑不住乃颜的探听,被乃颜问出了缘故,又跟李二郎有关。
这个时候,乃颜已经非常累了。
他心里感叹着怎么什么都跟李二郎脱不了关系,又再次返回了长安。这一次,认真探听舞阳翁主的身世。他为了得知准确的消息,在长安北第晃悠了好久,又是当短工又是跟老媪勾搭的,总算在北第贵人们都要警惕他时,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舞阳翁主必然是左大都尉的女儿!
她不光是左大都尉的女儿,她的夫君还是左大都尉的敌人呢!
乃颜在长安不知道听了多少次百姓们对安远将军的夸赞,对那个什么大都尉的鄙夷。在说书中,左大都尉跳梁小丑一样被安远将军甩了无数次,给大家提供了无数乐趣。从民间说书中,乃颜敏感嗅到长安对蛮族的风向可能有变 若是大楚如往常般对蛮族友好,怎么会允许百姓在民间编排蛮族的坏话?
这是个重要情报!
必须要告诉左大都尉!
乃颜尽职尽责地把舞阳翁主和情报一同写书,用他们的隐秘方式传给左大都尉。乃颜继续留在长安,一边探查舞阳翁主的过去,一边调查新皇对蛮族的态度。毕竟现在漠北的战事,就是左大都尉负责的。是战是和,直接关系到左大都尉。
左大都尉阿斯兰的回信很快到来,将乃颜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唾沫星子隔着竹简,都能飞到乃颜脸上。乃颜完全可以想象到大都尉写信时横眉怒目的表情。阿斯兰在信中咬牙切齿 你都查明我女儿是谁了!都知道她离开长安了!你还不快滚过去追上,留在长安干什么?!生崽么?!
乃颜很委屈。
他没有生崽啊,他是在关心两国战事啊。
他认真地看左大都尉的信,左大都尉通篇没提到过让他继续调查新皇的态度,或者有关任何战事方面的。他厚厚的竹简中,全篇是“我女儿如何如何”“我女儿那样那样”“我女儿一个不好我拿你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