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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奇怪地说:“以后你嫁给我,不是应该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么?你不布置谁布置?”

闻蝉面容更红了,突得站了起来。

她皮肤太白,这会儿,从耳根到脖颈,透着莹玉般的肌肤,那绯红色,掩都掩不住了。李信以为她要说“谁嫁给你啊”之类言不由衷的撒娇话语,结果女孩儿脸红得太厉害,连抓着牛皮卷的手都开始轻微颤抖。李信原本不害臊,不脸红,被她这样子弄得,他都开始陪着她一起害羞起来了……

李信结巴了一下:“这、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他被闻蝉抬脚尖踹了一脚。

女郎转身就从廊下往门的方向去了,她这般经不得说的样子,逗笑了李信。他坐在地上笑出声,觉得她这样好玩。她带动了他周身的热血,让他冷了好久的血液,重新开始沸腾。

少年坐在长廊地上笑不住,一会儿,他听到月洞门的方向,传来女郎喊“表哥”的声音。

李信手撑着廊台,身子倾前,眸中噙着未了笑意,望着门口的闻蝉。闻蝉脸颊还红着,一手扶在门上,一手抓着卷轴,叫道,“表哥,那你给我留门!不要我去你住的地方,连门都进不去!”

闻蝉这样喊着时,一串钥匙便从空中向她飞过来了。她伸出手,接过了从远处甩过来的一大串钥匙。阳光在两人之间隔开,太过刺眼,以至于看不清李信的脸。明晃晃的光芒中,只听到李信喊道,“都给你!你拿去吧!”

闻蝉:“你都给我了,你怎么回家?”

李信理直气壮:“翻墙呗。”

闻蝉抿唇一笑,这才真转身走了。

李信在寺中待到晚上,吃了寺中同僚为欢迎他备下的宴。都是一众青年少年郎君,都是家世显赫,谁也没瞧不起谁,谁也不探问谁的身世。有吴明吵吵嚷嚷,李信性格本身很大方。吃了两盅酒,李信便和郎君们称兄道弟。

到打更的时候,众人才醉醺醺地上马车回家。

李信把吴明送回去后,在夜中晃了一会儿。他也有些神志不清,又趴在城中河水那里洗了把脸,坐了一会儿。等再次站起来时,李信终于清醒了些。他抹把脸,回过头,看着浓浓长夜。他听到江水的声音,也看到灯光寥寥的夜景。少年郎君向上跃起,跳上离自己最近的一棵古树。他在枝上一攀,借力荡向了另一棵树上。

他在夜里高处穿梭,极为隐秘。在长街大巷中巡夜的人,根本没看见少年的样子,还以为一只鸟从头顶飞过。顶多是诧异一下这么冷的天,怎么还有鸟留在北方过冬呢。

天上轻云渐渐收拢,月光越来越暗。打更声从一个巷中走过后,李信翻墙跃进了一个院子。他熟门熟路地在院中绕过仆从们,走到灯火明亮的屋前,在窗上叩了叩。屋中没有传出声音,李信便掀起窗,从外跳了进去,落入了室内。

江三郎坐在一堆竹简中看着他,见到李信过来,青年人抬手指了指,示意他入座。

中有几案,案上尽是竹简,一室墨香几乎要把江照白淹没。李信靠着小几坐下时,看到江三郎这边的情况,道,“你这样忙碌?看来定王待你不错啊。”

江三郎微微笑:“定王耳根子比较软,许多话,在他耳边多说一说,他总会给反应的。这点比太子好多了……起码你舅舅在太子耳边说十万句程太尉不可信的话,若非亲眼所见,太子都不会信的。”

李信耸肩,手敲着几案。他不是李二郎了,但江照白还不知道。李家那堆烂摊子自然不会四处宣扬,李信自己只简单跟江照白提了提。江照白诧异他有这般际遇,后笑了笑。江三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见李信,此时看少年懒洋洋的样子,点了点头,“昨日见到你,我还以为以阿信你的脾气,定要跟我争执我为何站在定王这一方,而不是与你舅舅他们合作。我还寻思了一些与你解释的话……没想到阿信你果然长大了,根本没有问我。倒让我忐忑了一晚,唯恐你我之间有了罅隙,不好弥补。今日得知你身上这几年发生的事,我便能明白了。”

李信没说话。

生气?

也没什么好气的。他少时就能理解不是所有人都非要跟他站一边,现在他更能理解这个道理了。况且江三郎始终是和他一边……太子也好,定王也好,都不是江照白真正辅佐的对象。江照白看的是整个天下,谁能将大楚带到顶峰,他就追随谁。

再说,何必让江三郎也去支持太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