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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好像都能看到那个金瓶儿与她那般相似的面孔。

她心里非常不舒服,毕竟她也出身贵族,身上也有长安贵女们的毛病。曲周侯家两个女郎,闻蝉与母亲还有点儿相似,与二姊却看不出多少相似来。而把目标放大一点,遍寻整个闻家与张家,把她堂的、表的姊姊妹妹们全都算上,也没谁跟她长得这么像过。

偏偏这么个人,就被会稽李家找到了,还送到了李二郎的身边。

天下长相相似的人很多,他们一心讨好表哥,把相似容貌的女郎送给表哥,闻蝉可以理解。

然而她不清楚李信的态度。

李三郎为了取信她安慰她,言之凿凿,说李二郎绝对一眼都没有看,根本没有碰金瓶儿一根手指头,就把人送走了。但是闻蝉不太相信。

她对自己非常自信。

初初见到金瓶儿,她脸色发白。倒不是觉得这个女孩儿会威胁到自己,而是这个女孩儿与自己长得这么像,李信本身又这么喜欢她……那他要么特别恨一个赝品出现在他面前,要么就也动了心思。

闻蝉确信自己对李信的魅力。

他对她辗辗转转,求而不得。他那么喜欢她,然她也从来没对他多好过。闻蝉那么矜持骄傲,李信说一声“想睡你”,她都能脸色大变。那李信退而求其次,求一个不那么端着的女郎,似乎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三年时间啊……

表哥心思又那么重,他要真动了心思,别人又怎么能看出来?他要真想金屋藏娇,别人又怎么拦得住?

闻蝉心中烦躁,一会儿恨一会儿恼,一会儿又难过。她把自己纠结了大晚上,然李信不在她面前,她怎么也不可能揪着人衣领吼“说!你到底有没有玩过女人”吧?她晚上写了很多骂李信的话,但是骂得太多了,竹简太厚,又会压坏她的大鹰……

青竹从女君那里回来,跟府上女君简单说了今天发生的事。她回到屋中,搓着手暖和一二,想提醒翁主该梳洗睡觉了。不料她转个身,闻蝉便抱着大鹰楚楚可怜地趴在案上,“大鹰,我们私奔吧?我和你都是被表哥抛弃的小可怜儿……”

大鹰回她一声叫。

于是闻蝉更加悲苦了,“你也觉得他混蛋是么?大鹰,你要是会说话就好了,替我骂他……”

青竹无语十分:她家翁主那股子劲儿,又开始了。

她又眸中温柔地看着女郎,觉得闻蝉可人怜爱。翁主这般的楚楚动人,抱着一只鹰嘤嘤嘤,她的心都要化了。李二郎就算是铁石心肠,也得软下来吧?她家翁主这么可人疼……

青竹比闻蝉年长几岁,闻蝉和李信的感情,她从头到底看在眼中。大家族们培养侍女,是为了照顾主子,并不是让她们给主子提建议,修整主子的行事风格。青竹做侍女做得非常成功,她眼里只有闻蝉,不会干涉闻蝉任何事,闻蝉说什么就是什么。作为侍女,她只要努力去做闻蝉要求她做的事就好了。

然今晚她就不得不说了,“您到底伤心什么啊?李二郎的一颗心就挂在您身上,找女郎都找跟您相似的。这不正说明他对您情根深种么?况且李二郎那般聪明,他肯定不会还没跟您……嗯嗯,就胡来的。”

闻蝉更加伤心,“你觉得他一旦得到我,就会不稀罕我了?”

青竹闭嘴,当她什么都没说好了。

陷入情爱中的男女,往往患得患失,有限的清晰思维也被拉得混沌无比。闻蝉正处于这个阶段,见不到李信的面,让她每日胡思乱想,都没工夫出去玩耍了。她本是很自得其乐的一个人,不管李信在不在,她永远有事做,只是无聊一些而已。但自从出了这么一桩子事,闻蝉就不出门了。

舞阳翁主的美貌在会稽也出了名。

她不出门,帖子飞一般天天往她这里传。青竹为她整理帖子时,让识字的女郎一封封读给翁主听。女郎一连读了好几封“陈校尉长子敬儒”的信,闻蝉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摆手让别读了。闻蝉说,“那个陈敬儒啊,每次见到我都一脸猴急色相,太恶心了……再不想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