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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方想起来,是啊,二哥来不来,表姐都被姊姊关起来读书,好像对表姐没什么影响。要是真想表姐敬仰,恐怕只有打败二表姐一条路……但是她那位二表姐那么凶,李伊宁平时都不敢过去呢。

李伊宁心中暗暗记下舞阳翁主对所谓表哥的希冀,想等她二哥真的回来了,说给二哥听。李伊宁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舞阳翁主在他们家的分量。新回来的二哥无权无势,想要在府上过得好,少不得依赖这位表姐呢。

但是李伊宁又想,如果因为翁主表姐,得罪了王妃表姐……好像日子会更苦。

小娘子垮下了脸,也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却说她们这些无忧无虑的小娘子烦恼一些不着四六的事情时,李信也有他忙着的事。

他出了李府后,就出了城,远远看到城楼下,有牵着马的粗衣少年郎,和一锦衣玉带的青年郎君说话。夕阳下,少年郎面孔涨红,挠着头,左顾右盼,总有些不知所措感。那青年郎君,眉目温润,日光照耀,周身镀着清清郎朗的光,让人见之望忧。

再不远处的草地上,四五个仆役正牵着马喂草,等着自家郎君说完话。

某一时刻,满身不自在的少年郎转个头,看到昏光中走来的少年,目中大喜,大大松口气,招手呼唤,“阿信!”

青年郎君也回头去看。

这两位等着的两人,少年是阿南,青年是江照白。而走来的,自然是李信了。

江照白眯着眼去看,看那逆着光走来的少年,面容一团模糊,走路也慵懒随便。像是宝剑藏鞘,偶尔露一露锋利的剑锋,但很多时候,并不是完全展露。他走在风中,身体里有刀光剑影的暗流,然他越走越近,本人却一副痞子模样。

甚至在看到江照白的注视时,很不正经地吹了一声口哨。

江照白拱拱手,算致意。

阿南看到李信出现,两个少年拥抱了一下后,李信才跟他说,“李江事毕,为防止官府清算,你还是离开会稽,出去躲躲为好。你有想过去哪里吗?去徐州找陈朗他们?”

阿南嘿嘿笑了两声,“我想从军去。”

李信看旁边的江三郎。

江照白颔首,“阿信莫将军营想得一团糟。只要有位能干的将领带军,军营还是很好的磨炼地方。阿南可以去看看……我跟阿南荐了陇西那边。那边常年与蛮族打仗,虽说朝廷镇日说着不许打,但总有些摩擦。阿南性子急躁,或许可以在那里锻炼一二。”

李信想了想,觉得陇西也不错。如江照白所说,朝廷是朝廷,但将在外,总有些不从上令的时候。再说,更多的时候,那边是有仗无法打,只因朝廷不许。阿南这样,学一学什么叫忍,也挺好的。

江照白隐晦地看一眼李信:其实他也想借这话提醒李信,让李信知道什么叫“忍”。但李信显然没当回儿事。这次事情收尾,还是以好的一面收场,李信还得了大好处。少年本性张扬,没有从中吸取多少教训,也是正常的。

江照白听李信和阿南寒暄,并未插话多言。

他实际想结交的是李信,阿南则是顺带的。李信胸有乾坤,颇投他的缘。一个混混,能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了不起了。江照白一直想引着李信,让李信成为更出色的人。但李信现在认回了李家,也很不错。李家百年世族,只是和皇室不对付,不愿让子弟去长安而已;在教导子弟这一面,李家是没什么问题的。

江照白最想改变李信的,则是他桀骜不羁的性子。倒是可以有自信,可以不把天下人放眼里,但李信的底蕴,还是太浅。

比如此次李江之死,如果李信不那么心不在焉,不那么随便,也许不会有牢狱之灾。

江照白其实能救出李信。

但他不救,就是想李信多想想,他为什么会有这场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