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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却是真的自作多情了。

他想着闻蝉,闻蝉却在紧张地想着江三郎。日升日落,天黑又天亮,清晨的院子里侍女们进进出出,热闹无比。闻蝉与侍女们纠结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梳洗妥善。她乌发用细丝带在腰间挽住,着一身杏红色绣兰的绕襟深衣。宽袖紧身,衣衫几经缠绕,层叠纷扬,勾勒出她纤细一把的腰身。

而小娘子眸亮色妍,连日日看着她的侍女们都看呆了。

如此完美装扮,江三郎总得惊艳一把吧?

在李府门口,闻蝉踌躇满志,扶着青竹的手,弯下腰,正要上马车时。身后府宅,如瘟疫感染一般,爆发出了一阵骚乱。有婢女脚步急促地从府门中小跑出来,冲正要上马车去与梦中情郎相会的舞阳翁主焦灼道,“翁主,我们夫人,她又疯了啊!您快去看看吧!”

姑姑吗?

看这个婢女也说不清,闻蝉当即忘了去见江三郎的事,立马下马车,回身,与侍女们匆匆回府。她进去走了不到一会儿,便与对面斜刺里穿过来的一个小娘子撞了满怀。

小娘子是李伊宁,眼眶通红,抓着表姐的手发抖,未语泪先流。

闻蝉厉声打断她的黏黏糊糊,“哭什么?!姑姑这些天不是都说好了么?为什么又突然发病了?发的什么病?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再随便哭去!”

李伊宁被闻蝉喊得一哽,却更想哭了,“雪团儿丢了!”

谁?

闻蝉茫然。

青竹咳嗽一声,往前走两步,跟翁主耳语提醒,“就那只猫。”

“我抱了雪团儿给阿母养,她很喜欢雪团儿,病情好像也稳定了。我们都很开心。但是今天早上起来,找不到雪团儿……我阿母就……我要去找雪团儿!”

李伊宁说着,挣脱了闻蝉的手,就往府门外跑去。身后一众侍女们追随,大家都很辛苦。

闻蝉一知半解,也来不及多问,看到府上乱糟糟的全都往一个方向跑,也顾不上别的,赶紧去看。她走得飞快,身后侍女们也紧紧跟随。过一道长廊,交错的廊口,有人也是往大房那边的院子去。

湖水上飘着一层浮绿和尘埃,女孩儿如一阵风似的,那么穿了过去。

“翁主……”有少年面上的笑才挂起来,就僵硬地一直那么挂着了。

因为闻蝉压根没看到他,没听到他,人就擦肩过去了。

“三哥?”尚年幼的李家五郎,李昭,抬起头,睁着迷瞪的眼睛,看温雅如玉的兄长,“三哥,你喜欢那个翁主表姐?”

廊上穿着厚重雪白貂皮的李家三郎,李晔,摸了摸幼弟的头,笑叹口气,“别乱攀亲戚。那种长安来的大人物,哪里稀罕你喊‘表姐’。人家是你四姊的表姐,却不是你的……”看幼弟茫茫然没有听懂,李晔也不再提这茬了,只望着翁主的背影,和大房那边的院落,“大房的气运,却当真不够好啊。”

而李家众人如今默认的,都是大房在这一辈,迟早要败。偌大家产,都是二房那边的。

……

“姑姑!”闻蝉进了院子,便一声惊呼!

她瞠大美目,竟看到一个瘦弱的人影,高高站在房上屋檐间。风吹得那人身子摇摇欲晃,而那人,居然丝毫不怕,下面一众人又哭又喊,瓦片间的妇人,却淡定地、摇晃地,在屋檐间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