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上,他想象的那些事,都没有发生。
甚至,离石以为自己的伤是闻蝉处理的,从闻蝉口中,却得知是李信帮的忙。
少年狂得不得了,也不把功劳宣之于口。他整天坐得高高的,要么坐在房顶,要么躺在草垛上。他脸上总有漫不经心的表情,总是在思量什么。但是他也不说,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冷漠地坐在高处,腿大开半屈,双手搭在膝上。这种随意放肆的坐姿,闻蝉见一次,就诽谤一次。但在离石眼中,却觉得少年孤傲得像雪山峰顶的苍松。
尤其是慢慢相处,少年的行事风格,更让离石不敢把他当做小人物。可是,他好像,又真的只是小人物来着?
说来也奇怪,就李信那个狂得快上天、一不高兴就阴笑的样子,在村中人缘居然很不错。好多人有麻烦,都喜欢来请李信帮一把。而李信居然也不拒绝……
闻蝉觉得真玄妙:李信实在不像是热血少年啊。
她心想,她真是很不了解李信……不过她转念就不想了:她何必去了解李信?她只盼着找自己的人快点来,让她远离李信。
她总觉得,跟李信在一起时间越久,她的判断力越容易失误。越容易受李信影响,越容易觉得他真好……
而他当然是不好的!
他必须不好!
某晚,月黑风高,除了天比往日更暗一些,和平常也没什么区别。离石是个哑巴,一整晚都在屋子里不知干什么。李信半夜被人敲门,被一位壮士请去村另一头给羊接生。
傍晚的时候,闻蝉去村口问信函,顺便被村长一家留了吃饭。天黑后,她告别热心的一家人,慢腾腾回借住的民宅。
清冷的寒夜,村人晚上少活动,都窝在家中早早睡了。僻静的小径上,只有着素色深衣的女公子一人行路。
她走得有点儿慌。
天黑乎乎的,薄雾从地面向上飘摇。风在空中怒吼,从耳后往前扑,像一层层的海浪波纹。
忽然间一抬头,隐约看到寒冷刀光,有数道人影在眼前一掠而过。
闻蝉僵立原地,汗毛倒竖。
当她停下来时,忽听到沙沙沙和风声混在一起的脚步声。而眼前漆黑的天地间,又是只有她一个人了。月亮被薄薄的云遮住,风好像更大了些,心中存着的犹疑阴影,也沉甸甸地拉着她往下坠。
闻蝉只静了那么一下,又尽量平静地往前走,走她原本要走的方向。她尽量装得若无其事,没有发现周围的异常一样,可她心里,已经在拼命催自己了:快些!走得再快些!
千万不要回头看!
当做什么也没发现,安分地当一个路人好了!
风声还在耳边呼呼吹着,也许是人的感官在受惊后悔变得无限灵敏。这条短短的村中小径,低处的水洼,摇晃的叶间,女孩儿都隐约能看到匆匆掠过的黑衣人的影子。
他们从房顶屋檐上跑过,他们矫健的身影,照在地上清亮的水洼中。风吹叶落,伴随着黑衣人在树与树之间的跳跃。
闻蝉的心越跳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