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能这样说,大姑姑生了重病,我父母也很挂念。我是代他们走一趟的。”
闻蝉的大姑姑闻容,嫁人后,随夫君居住汝阴。多年除节假日的正常走动,少与娘家兄妹见面。
闻蝉尚记得幼时,大姑姑来家中做客,温婉矜持,世家作风。少人时,会偷偷把她抱在怀中,哄着她叫“姑姑”。她叫一声“姑姑”,闻容就给她一颗绵糖。
姑姑的呼吸轻轻喷在她的额发上,她趴在姑姑怀中,揉着惺忪睡眼,慢慢地睡着。
在闻蝉眼中,那个哄着她说话睡觉的妇人,清晰得宛如昨日。
近日,从父母那里,听到大姑姑病重的消息,闻蝉一下子,就想到了小时候的那个人。
同时,她还抱有一点儿自己的小心思:
先独个儿带着侍女,到雒阳找四叔。在四叔那里,被四婶领走,一起上会稽这边。离会稽越近,离她的那个目标,便越近
少女趴在窗口,扒着厚帘看窗外雪景。韩氏给自己倒一杯茶,笑眯眯看着她,突然慢悠悠地说道,“哦,只是为了看你大姑姑,不是为了躲人?我听说,三月三的时候,丞相府上大郎,在你放纸鸢时,送了玉佩给你?”
闻蝉镇定道,“不知道。我没有听说此事啊。这以讹传讹,也太假了些。”
韩氏微微笑,低头吹着细白茶沫,不再提此事了。
小蝉生得美,气场也有些怪,自小便容易招惹一些桃花。虽然自己觉得丞相家大郎的身份,和小蝉也算般配。然少女有自己的想法,她父母都不在意,韩氏虽然好奇,却也不多问了。
只此行漫漫,自己的子女未曾跟随,身边只有一个闻蝉。韩氏难免,会多与闻蝉聊两句。
马车悠悠缓缓地行着,闻蝉渐有些困顿,下巴磕在矮几上,一下一下。突然,马车剧烈地晃了一下,少女身形不受控制地随惯性往车门的方向倒去。
韩氏惊叫一声“小蝉”,见闻蝉眼疾手快地扶住扶手,止住了摔出去的势头。
而马车外,已经乱了。
有武器磕碰的声音,高昂混乱的男人吼声,伴随着侍卫们“你们是何人,快快让开”的质疑声,韩氏与闻蝉对视一眼,心中咯噔,明白此行失算:她们约莫是遇到劫匪了。
果然,在有此猜测后,车外就有几个男人在乱糟糟中,吼叫道,“管你们是谁?!要从茅山过,留下买路钱!兄弟们,他们马车这么多,咱们抢过来自己用!”
“你们敢!我们府上是……”
“呸!”
大打出手。
闻蝉扶着扶手,侧耳倾听车外动静。韩氏紧紧抓住她的手,因发慌而用力。
流年不利,旱涝泛滥,这几年,劫匪山贼也比往常多很多。本是下雪天行路难,韩氏想着马上就到了姑姐夫的地盘,走小路赶一赶也没什么。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居然遇到了劫匪!这可怎么办?
车外在打斗声后,几道匆匆的脚步声往这辆马车边过来,侍女在外敲了敲车门,“女君,翁主,我们怎么办?”
韩氏唇还在发抖,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小侄女已经定定神,开了口,“青竹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