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个可以消遣的地方开了门, 装潢档次方面也都不错, 弹子房里的生意很好,挤满了年轻人。
有好多排不到台子的小年轻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围在一张张台球桌边看热闹,不时爆发出欢呼或者嘘声,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倒是和春节的气氛很搭。
没有让孔立文清场,是沈璁的意思,他就是想在一个非常正常,甚至普通的环境里,见到裴筱。
不过在弹子房最里面的一张球台桌附近,还是有几个保镖隔出了一块相对独立的区域,一来是为了安全起见,二来也方便一点。
这样既没有完全隔绝弹子房的声音和氛围,也不影响二人说话,至少不会被那群小年轻吵得什么都听不见。
又打丢了一个黑球后,孔立文懊恼地挥了挥球杆。
他是爱玩,但本身水平非常有限,打了好几把,一次也没赢过;好不容易这局是有点机会的,但眼下这颗黑球没接上,等沈璁上桌,肯定又是一杆清台。
“啧 ”
他惋惜地撇了撇嘴。
沈璁在一旁笑着掐灭了手里的烟头,看见孔立文转身,他也站起来往球台边走去;两人错身而过时,他还安慰地拍了拍孔立文的肩膀,看起来心情不错。
俯身,曲腿,架杆,瞄准,发力,红球干净利落地一杆进洞。
沈璁满意地起身,将球杆立在地上,接过一旁弹子房里工作人员递上的巧粉,眼神已经开始校准着下一颗黑球的进球线路。
但还不等他再出手,就隐隐觉得身后的氛围好像不大对劲
整个弹子房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几乎落针可闻。
紧接着,一声尖锐的口哨声打破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静默。
“哇哦 ”
那群很快年轻人便跟着一起起哄,口哨声不绝于耳。
巧粉摩擦着球杆的皮头,沈璁低下头,牵唇一笑。
裴筱今天特意穿上了之前沈璁让张秘书送去的旗袍,搭配上精心挑选的小羊皮细高跟,和正红的唇色,一进门,就让弹子房里的年轻人都看傻了眼。
甚至还有人忘了自己手里握着的球杆,就这么直挺挺地掉在了脚背上,被砸得嗷嗷大叫。
就算离开了那一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十里洋场,裴筱仍然是所有目光的焦点。
他听见惨叫声后微微偏头,旋即折扇一开,掩唇莞尔,一颦一笑间似有春风拂面,瞬间就驱散了上海滩隆冬的寒意,伴着空气里那股淡淡的香水味,好像一整个弹子房都开满了郁金香。
看见沈璁终于回过头来看向自己,他才收起折扇,迈开步子往最里面的球台桌走去。
之前沈璁看过裴筱的两套旗袍,第一身其实已经足够惊艳,几乎照顾到了裴筱的方方面面,但面面俱到的同时往往也意味着各项都不会太突出,如果穿衣服的不是裴筱这种绝色大美人,恐怕只会安全,却也平庸。
所以沈璁还是更喜欢裴筱的第二套旗袍,尤其是单边高叉的设计,犹抱琵琵琶,欲拒还迎,风/情却不风/尘,魅/惑又不下/流。
唯一美中不足的点,就是那套旗袍的料子。
雪青色金丝绒暗纹的面料高贵有余,却收敛了裴筱身上那股好似小野猫一般张扬的性/感,本来露/背的设计可以弥补这个点,但大概是为了遮住后背的伤疤,裴筱那晚搭上了一件皮草的披肩。
这让沈璁一直有些遗憾,当时让张秘书去买旗袍送给裴筱时,就随口提了一嘴。
没想到,也不知是误打误撞,还是凭着自己上海小男人的细腻和直觉,张秘书居然真的挑到了裴筱现在穿的这一身旗袍。
单边的高叉让裴筱迈腿的每一步都和之前一样,春/光无限,也难怪那帮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年轻全都看傻了眼,众人一度屏息凝神,让背着身的沈璁都察觉到了异样。
而玫红色的料子虽然亮眼,但往往也容易把皮肤衬得黑黄、暗沉,可穿到了裴筱的身上,冷白的皮肤在弹子房明亮的光线下就好像会发光一样,居然正好与鲜艳的料子相得益彰,魅而不俗,一瞬间就点亮,并牢牢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因为春节的缘故,上海滩几家出名的老字号裁缝铺都还没有开张,而且就算真找个老裁缝来,定做大概也来不及,所以这身旗袍是张秘书在成衣店买到的现货。
当时沈璁只是大概跟他比划了一下尺寸,可能是他本身就不专业,再加上成衣店的旗袍本就是机器做出来卖给女人的;裴筱虽然苗条纤细,但毕竟是男人的骨架,旗袍穿在身上似乎有些细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