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躺在床头的软枕上, 轻拍陛下的手,说着:“您如今是陛下,感情虽浓,礼数却不可丢。”
如今屋子里无人,嬷嬷才放松地笑道:“是我不要她们侍奉,将人送回去了。说起伤着腿脚的事,还要感谢珍贵嫔。”
提起苏皎皎,沈淮的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却仍看着十分沉静,只听着嬷嬷继续说道:“原本是想在门口开辟一片地来种菜的,谁知旁边的大石头松动滚落下来,刚好砸到小腿上。这儿远离人烟,我又不要人侍奉,便困在这草丛里压了一天一夜,若非是珍贵嫔偶然带着人走过来,我呀,还不知道要被困在石头底下多久。”
“珍贵嫔是从未见过我的,身居高位,却亲自带着人来救我于危难之中,实在是纯善难得。”
嬷嬷笑话自己不中用,可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瞧着很是和蔼可亲。
沈淮知道嬷嬷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可他也清楚,嬷嬷年纪大了,被困在石头下一天一夜,该有多么难受和绝望。
只是嬷嬷从来都这么的慈祥,从不肯将痛苦带给他,便眉眼微舒握住嬷嬷干皱的双手,低笑了声:“珍贵嫔心善,是很好,她救您有功,朕会好好嘉奖她,嬷嬷也可安心了。”
“您如今受伤,身边没有侍奉的人不行,朕会叫蔡山亲自挑两个好的跟在您身边,您就不要再推辞了。”
嬷嬷只好点点头,笑道:“难为陛下费心了。”
“您来之前,我在珍贵嫔的手腕上,看见了你母亲从前最珍爱的那只手镯。”她深深看着陛下的眼睛,说着:“从前也听过些传言,说珍贵嫔极为得宠,是宫中陛下最宠爱的妃嫔,如今一见,才知道传言不假。”
“陛下待珍贵嫔若非情深义重,又怎么会将这只手镯赠与呢。”
沈淮沉默了一瞬,敛眸说着:“珍贵嫔貌美懂事,颇得朕心,朕看重她,才将母妃的手镯给了她。”
嬷嬷定定看着他:“仅是这样?”
他不愿再答。
嬷嬷轻叹了口气,幽幽说着:“你母亲不在了,雪妙也不在了,我年事已高,又因着忌讳,只能住在避暑山庄颐养天年。陛下的身边,连个真正知心意的可心人都不曾有。陛下是九五之尊,睥睨天下的位置,却也高处不胜寒。”
“我是看着陛下长大的,怎么会不明白,陛下心里深藏的冰冷和苦楚。珍贵嫔是个很好的孩子,难得陛下待她不同。难道陛下只因一个女人乖顺懂事,便能将母亲生前最珍爱的手镯给了她吗?是何原因,陛下自己,就从未想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