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聪挑眉,嘴角浮起丝轻浅的笑来,“邱月死了,因果报应算是过去了,你大伯母聪明,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才是最好的。”
丧子之痛不管谁都难掩失落,伤痛一辈子都不会消散,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恨会越来越少,年纪大了,看得会愈发淡然,严氏待邱艳的态度来看,对邱艳,严氏心里是没有恨的,至于对其他人,沈聪就不得而知了。
邱艳从邱老爹嘴里才得知,严氏和王家闹起来了,王田成亲后,女方没有怀孕,严氏说是王田身子不好,嫁祸到邱月身上,让邱月白白背了黑锅,年纪轻轻为此丧命,要王家给个说法。
严氏甚少与人红脸,这次大张旗鼓与王家撕破脸还是头回,村里人为此众说纷纭。
严氏害得邱荣成了残疾,为此,村里人看严氏都认为她是暗地使坏,吃人不吐骨头的,邱月死后,严氏性情变了不少,本就是和颜悦色的人,如今愈发慈眉善目,待人处事愈发随和,叫人不由得心生好感,故而,邱家大房和王家的事情上,站在严氏一边的人多。
养儿不易,王家在这件事情确实不对,人素来同情弱者,邱月如果还活着,严氏和王家闹众人只会以为严氏无理取闹,可邱月死了,王家休妻的名义是无后,王田身子不好,不管谁嫁给他都生不出孩子,平白将责任推到邱月头上害得邱月郁郁而终,众人不免觉得王家做事不近人情。
可也有认为错在严氏,邱月久久不怀孕,即使不休妻两人也会和离,邱月自己想不开怪不得旁人,甚至有人说邱月的死都是严氏,被休回家的女子哪能继续养着,早早嫁出去才是。
另嫁他人,邱月怀孕后便不会为以前的事儿茶饭不思,而是振作精神好好过日子。
看法不一,说起这些,邱老爹心生感慨,劝邱艳,“你大伯母性子变了不少,人啊,活着才有希望,你堂姐若是好生活着,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顿了顿,邱老爹叹息道,“你啊,心思重,如今又怀着孩子,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遇着事,和聪子好好商量,别胡思乱想。”
“爹,我心里有数的。”她不喜邱老爹说她和沈聪的事情,邱老爹不明白其中内情,遇着事情总说她。
沈聪在边上,脸上漾着温暖的笑,“爹,您别说艳儿了,她做得极好。”
邱艳垂首不说话,看向自己凸起的肚子,目光温柔。
邱老爹是过来人,沈聪待邱艳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看得明白,邱艳跟着沈聪会有好日子过,如今,村子里说起邱艳,谁不羡慕邱艳嫁得如意,上边没有公婆,小姑子又是个体贴的,什么事情都能自己做主,不用看谁的脸色,这点,和邱老爹当初预想的差不多。
“你们心里清楚就好,过日子难免有磕磕绊绊的时候,往后就好了。”邱老爹看邱艳神色不乐意,不再继续追着话题不说,转而说起了其他。
邱艳想起肖氏的为人,加之邱蜜看沈聪的眼神,忍不住问了几句邱蜜在夫家的情况,邱老爹直摇头,“你二伯母说话尖酸刻薄不留情面,往后,你堂妹有吃苦的时候,你和沈聪别掺和,隔着层关系呢,不用理会。”
邱老爹三言两语说了邱蜜婆家的事,不欲多提,肖氏得罪了人最后吃亏的是邱蜜,他不想沈聪牵扯其中,落下个仗势欺人的名声。
傍晚时分,邱艳和沈聪才相携往家里走,邱艳记着沈芸诺的情形,让沈聪明日去兴水村瞧瞧,裴家人多,沈芸诺性子唯唯诺诺,吃了亏也不会往外边说。
翌日一早,沈聪让邱艳留在家小心些,这几日镇上的赌场没有消息,他担心出事,去了兴水村顺便得去赌场看看,温老爷和卫洪乃轻弩之末,正是到了最后关键的时候,沈聪担心出了岔子。
“你别担心家里,我锁好门,不会出事的。”何况,遇着事情她知晓有退路,怀着身孕,她不会冒险应对,逃为上策。
沈聪一去,直到夜幕降临,院门外也没动静,邱艳睡不着,担心沈聪出事,心突突跳得厉害,抬了两根小凳子去小屋子里,抱着褥子辈子,躺在凳子上,细细听着外边的动静,夜,宁静而安详,邱艳睡不着,望着外边漆黑的夜出神,想着事,何时睡着的也不知。
天际,稀薄的光透过茫茫雾霭,洒下一片灰白,邱艳动了动身子,凳子窄,她担心摔着了,不敢翻身,撑起身子,浑身上下都觉得难受,不曾想,这一睡,竟然到了天明时分,她整理好褥子,手脚冰凉,沈聪一宿未归,邱艳心里不安。
昨晚留的饭菜还在锅里,她顺势烧火简单热了下,吃过早饭,回屋里给孩子做衣衫,沈聪将往年不穿的衣服找了出来,裁剪后可以当小孩子的尿布,完整的那一块可以做小孩子的衣衫,邱艳速度慢,比不得沈芸诺迅速,一早上,才将三件衣衫裁剪下来。
这时候,外边传来沈聪喊敲门的声音,邱艳动了动胳膊,答道,“来了。”
推开门,沈聪一脸风霜,发梢淌着水雾,面无表情的进了屋,邱艳瞅了眼他的身后,奇怪道,“怎么不见阿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