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聪回忆刚到带着阿诺出来的那两年,日子难过,他只有半夜出门偷菜地的菜,捡别人不要的碗,随便搭个灶起火,随后,向赌场借钱起了屋子,他和沈云诺才有安身立命的地方。
邱艳沉默不言,沈聪又道,“我常常在外边跑,以为有饭吃有地方住就足以满足人的需求,可惜,现在来看,是我错了,你和阿诺,我好像都照顾不好。”
沈聪语气染上了层迷茫,邱艳怔忡了许久,叹了口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屋里一阵静默,没有人再说话。
擦了药膏,沈聪转过身,手轻轻落在邱艳肚子上,目光意味不明,许久,他才道,“怀着孩子会不会很辛苦?我都记不得我娘怀阿诺时候的情形了,该是很痛苦的吧。”
他的目光不似平日那般冷,光晕温和,他的目光也柔和许多,邱艳目光一软,如实道,“并不辛苦,他在肚子里甚是乖巧,陆大嫂说她怀孕那会孕吐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我怀着身孕几乎没什么反应。”
说起孩子,邱艳话多了不少,沈聪转过身,圈着她,“我不懂如何待一个人好,不过,为了你,我愿意尝试,不管是你还是孩子。”
对这样的沈聪,邱艳只感觉陌生,她说不上心里的感受,只觉得心酥酥软软的,沈聪肩头背负的责任太多,太过沉重,孩子,做事需要人引导,沈聪身边没有长辈,一言一行只有自己摸索。
邱艳想,沈聪靠着自己能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她伸出手,缓缓落在沈聪肩头,鼻子有些酸,眼角湿润,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沈聪不想要孩子,更多的是怕不能给孩子安稳的生活,这几天,她沉静下来,想了许多,和离后她的日子该怎么过,养着一个孩子,日子艰难,回到青禾村,大家都会对她指指点点,邱老爹在村里也会被人说三道四,更重要的是孩子大了,村里的环境对孩子生长不好,总不能,让孩子生下来没有爹,又或者没有娘。
和离的事儿不是那么容易。
“睡吧。”邱艳心里乱糟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好。”沈聪站起身,轻拧的眉微微舒展开,脸上徐徐有笑绽放开,时隔多日,两人同塌而眠,沈聪的手轻轻放在邱艳腰上,往回,怎么就没发现邱艳腰上长肉是怀孕了吗?沈聪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讨厌的孩子会成为他和邱艳感情的牵扯,成了这段感情的维护。
夜里,两人相拥而眠,睡得晚了,外边天大亮两人才睁开眼,刀疤不见了,邱艳问沈聪用不用去赌场,沈聪摇头,“刀疤清楚怎么做,我在家休息两天,过两天再说。”
邱艳不再多问,赌场的事情她帮不上忙,养好身子才是正经。
天气转凉,邱艳想去镇上买些布料,准备给孩子做几身衣衫,沈芸诺之前准备了几身小衣衫,邱艳觉得少了,她初次当娘,没有经验,许多事情不知道怎么做,心底一片迷茫。
“你怀着沈芸诺,做针线伤眼睛,我让刀疤请李婶帮忙做几身衣衫。”沈聪不愿意邱艳太过操劳,衣服的事儿不着急,左右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准备。
邱艳坚持,她做娘,想亲自为孩子准备点什么,故而道,“我手里头没有事情做,整日闲着,做点针线打发时间而已,自己做的和别人做的,终究不一样。”
沈聪拧了拧眉,没有作声,邱艳声做了两碗面条,她吃得多,沈聪饭量大,邱艳担心起一件事情来,和沈聪商量道,“过些日子,我们去爹那边多弄些粮食回来吧,入了冬,路不好走,买粮食也多不便。”
尤其,她肚子大了,吃得多,家里没有粮食她不踏实。
“不碍事,下回我弄些回来,爹家里的粮食留着吧,赌场粮食多,我挑些回来就好。”沈聪说的实话,赌场粮食多,他挑些回来轻而易举的事儿,旁人不会说什么,再者,在市集上,也好。
邱老爹的粮食是邱老爹辛辛苦苦种下的,他不想要。
邱艳觉得也好,吃过饭,沈聪带着她去山里,野菜少了,沈聪依着邱艳往回掐野菜的习惯,只掐了尖儿,继续往里边走,边走边和邱艳介绍山里的情形,邱艳一一记下,经过那处小木屋,邱艳目光一滞。
“王旭说亲了,亲事定在明年,王夫人会算计,对方家世高,是之前被王夫人拒绝的地主,你可知,村里关于你和邱月的名声是如何传出来的?”对王家的事儿,沈聪并非刻意打听,而是王家动静大,他想不知道都难,王夫人不简单,邱月被休回家还不解气,王夫人还要将邱家闺女全部毁了,不动声色的报仇,王夫人这一招真是厉害。
邱艳身形一顿,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为了生育这件事,肖氏急白了头发,几房的闺女无人问津明显是忌惮这件事,邱月做错事,王夫人为何连其他人都不肯放过?
沈聪好似知道她心中所想,嘴里冷哼声,“王夫人看来,这可是一箭双雕的事情,邱月死了,她心里还有记恨的人呢,王夫人胆子以为做事滴水不漏叫人抓不住把柄,也太过小瞧了人。”
邱艳细细想她话里的意思,好似明白了什么,王夫人出这种阴损的招,不仅仅是对付邱月,更是对付她吧,如果她想不开,最终,估计会落得和邱月一样的下场,“王夫人,心思通透,果然是个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