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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状似归于宁静,黑漆漆的屋里,女子晕了过去,男子则躺在旁边,一双眼亮地吓人,然后,屋里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油灯亮了,男子穿好衣衫,推开门,蹑手蹑脚走了出来,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烛影晃动,将他投射在墙壁上的身影拉扯得左右摇晃,男子置若罔闻,直到,忽的一阵风吹来,油灯的光灭了,男子动了动身形,直起身子,抬脚回了屋。

柳芽说会疼,严氏说如果疼要忍着,之后就好了,然而,一次又一次,疼得她说不出话,连求饶的意识涣散的时候,她想到了那位寡妇,想到了柳芽,寡妇没见过沈聪的三只腿,否则,不会轻蔑的嘲笑村里稍微长得好看的男子中看不中用,说和她共事的男子到最后都没能让她皱一下眉,柳芽说,洞房最后,犹如烈日下,暴晒两个时辰终于能找块阴凉的地儿躺下休息,尽是期待和高兴,而她,却好像在黑暗见到许多流萤,缓缓飞升上天,自己的心也跟着飘了起来,轻盈,灵动。

最后,又归于黑暗。

第46章

曙光透过层层薄雾,纸糊的窗外隐隐有光倾泻而入,床上,最里侧的身形动了动,黑色秀发笼罩的脑袋缓缓从被子里探了出来,发丝凌乱的盖在脸上,挡住了面容,紧接着,一只葱白般细嫩的手伸了出来,撩开脸上的黑发,双眼惺忪的睁开,如漆的眼珠子微微转动,手捂着身前的被子,缓缓坐起身,女子白皙姣好的脸上有些许苍白,眼圈周围尽是黑色。

她动了动,双腿不听使唤的疼,想着昨晚和沈聪做的事儿,邱艳面色绯红,床头,搁着身新的淡蓝色衣衫,昨日,沈芸诺送她的,一身粉红色,一身淡蓝色,该是沈聪放在这边的,她抓过衣衫,忍着痛,慢慢的穿上,掀开被子才发现,肚子上,腿上,到处是淤青,有的红,有的紫,印在白皙的肌肤上,略微狰狞,她红着脸,眼神四处瞄着。

穿好衣衫下地,双腿不住的打颤,稳了许久,才试着往前走,腿间,火烧似的疼,她轻蹙着眉头,咬着唇,小步小步走了出去,院子里,衣衫随风飘扬,衣服上还滴着水,她不好意思的别开脸,朝灶房投去一瞥,见沈聪坐在灶台前,眼神微诧,昨晚他说过今早有事要做,这会儿了,怎的还在?

邱艳走进屋,沈芸诺刚把饺子从锅里舀出来,听到动静,转身见是她,沈芸诺嘴角缓缓笑开,声音如树上的黄莺,轻快悦耳,“嫂子,你醒了,马上就吃饭,你去堂屋坐着。”依着规矩,今日这顿饭该是邱艳做才是,没成想自己一觉睡得晚了,邱艳心底过意不去,往前走了一步,笑道,“我睡得晚了,往后,我来做饭,你多在屋里睡会。”说完, 着沈聪神色,小声问道,“你不是有事儿做吗?会不会晚了来不及,你忙自己的,我和阿诺在家就好。”

沈聪一笑,抬头看了眼锅里,把里边的柴取出来放进灰里熄灭,眼底闪过暗光,“这两日不去了,明日陪你回家再说。”三朝回门,于出嫁女子来说算是大事儿,他真撒手走人,沈芸诺该和他闹了,灰里冒烟,沈聪站起身,转而打热水洗漱,他和沈芸诺洗脸,一人一个盆,邱艳来了,便和他一个木盆,见邱艳走路姿势怪异,沈聪眼神拧了拧眉,眼神晦暗,听邱艳问院里的衣衫谁洗的,沈芸诺指着沈聪道,“哥哥去河边洗的,怎么了?”

往回,沈聪的衣衫多是她洗的,成亲后,她就管不着了,而且,也不好管。

“没。”邱艳红着脸,快速的摇头,想象沈聪搓她的衣衫时脸上的表情,心里别扭。

吃过饭,邱艳再三让沈聪忙自己的事儿,沈聪不做声,背着背篓出了院子,邱艳和沈芸诺在家,整理从邱家带过来的东西,打开沈聪衣柜,找到装钱的地儿,钱不多,不过看得出来,沈聪不怕家里来小偷,至少,邱老爹从来不会将钱这般放,否则,睡觉都不踏实。

转眼到三朝回门,沈芸诺和他们一块,沈聪在村头买了一条肉,把家里剩下的最后只鸡带上,又提了一篮子鸡蛋,走进青禾村,能感觉到众人探究打量的目光,邱艳不自在,挽着沈芸诺,快到家了,就见门口站着个人,邱艳眼眶湿润,丢开沈芸诺的手跑了过去,“爹,您怎么出来了?”

邱老爹嘴角挂着笑,上上下下打量邱艳眼,随后才松了口气,“爹没事儿,不知你们何时来,早早的来院门口守着,快牵着阿诺进屋。”说着,邱老爹又和沈聪打招呼,沈聪恭顺的喊了声爹,跟着邱老爹进了屋。

这两日,邱老爹心里不好受,往回,家里有人陪着,邱老爹习惯了,猛地,邱艳走了,邱老爹做着事儿,不经意张嘴就喊艳儿,定睛一瞧,院子空落落的,哪有什么人影?心下不免觉得难过,想着想着,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又是高兴又觉得无奈。

邱老爹陪沈聪在屋里说话,邱艳和沈芸诺去灶房忙活,沈聪带的礼丰厚!邱老爹叹气,“家里有鸡,蛋也天天能捡到好几个,你和艳儿回来就是,捎礼做什么?”

沈聪笑道,“应该孝顺您的。”

邱老爹心里熨帖,如今,沈聪也算半个邱家人了,邱老爹心里堆着不少话想和沈聪说,“聪子,顺风赌场和你们和死对头?”之前不能问的话,如今能开门见山问个明白。

沈聪不瞒邱老爹,说了顺风和顺意赌场之间的瓜葛,避开双方厮打的局面不提,听到后面,邱老爹只觉得心惊胆战,叹息道,“艳儿堂哥这会儿真遇着事儿了,好好一个人不学好,去那种地儿混,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邱贵将顺风赌场的钱还上了,家里剩下的田地却更少了,肖氏和邱铁跟着邱安,许多事儿,都交给邱安两口子了,她们没有过问,邱贵将家里的粮食卖了大半,还想拿着银子去赌场把钱赢回来,邱铁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不顶用。

“聪子,你瞅着,可有什么办法杜绝阿贵去赌场玩没?那孩子,小时候嘴巴甜,谁成想,长大后成了这样子。”昨日,邱铁来找他,求他让沈聪帮帮忙,不管什么法子,能拦住邱贵就好,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哪能看着他越走越远,最后沦为叫花子,邱老爹犹豫很久,没有立即应下,答应先问问沈聪。

沈聪手搁在桌面上,不紧不慢地敲着桌子,答非所问道,“二伯让您请我帮忙的?”

见他一下猜到其中缘由,邱老爹点了点头,解释道,“艳儿二伯就两个儿子,阿安从小憨厚懂事,阿贵心眼多,胜在嘴巴甜会哄人,比较起来,艳儿二伯母更喜欢阿贵,你若没有法子就算了,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往后,会后悔的。”。

沈聪半垂着眼,许久,才出声,“也不是没有法子,你和二伯说,他若真放心把堂哥交给我,我有法子叫他断了赌瘾,不过,中间二堂哥怕是会吃些哭,二伯不心疼的话,我愿意帮忙。”

邱老爹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迟疑道,“真有法子?”但看沈聪一脸认真与笃定,欢喜道,“成,待会,我和艳儿二伯说说。”这时候,邱艳和沈芸诺从灶房走了出来,邱老爹准备饭菜,晌午直接弄就成。

两人坐在凳子上,邱艳斜着余光,小心翼翼打量沈聪一会儿,他垂着眼睑,能清晰看到修长的眼睑在脸上投射的一圈阴影,在邱老爹跟前,他是仿若懂事的晚辈,敛去了周身杀气,气质温和,彬彬有礼,和外人跟前的沈聪大相径庭,邱艳不明白,邱老爹为何独独对沈聪高看一眼,百思不得其解。